在一个大阶梯教室里,也像一个舞台,老师在最下方的圆台桌子上抬着小本子念台词,念一句批评一句,气氛有些沉闷。
女老师念到有一句台词时,明明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对的”,可她的声音立马提高了几个倍: “这都是谁写的台词,怎么能这么写呢,怎么能说“ 对的”,不对不对,不合格不合格……”
老师的一连串批评引起下面好多学生的注意,他们没事也便跟着起哄,不过这次起哄并不是一次普通的开玩笑。写台词的男同学当即被揪了出来,大家严厉地盘问他为什么这么写,胆小的他支支吾吾,也许是不方便说话,或者是有难言之隐,又或许迫于大家的压力,只得承认错误。
这时候,大阶梯教室里有几个同学站起来,说了句奇怪的话:“老师,就是这样的,我们现在都分不清左右鞋,连鞋带也配错……”
我看了一下,这些学生里,不管男生女生,全都是穿着左的解放鞋,鞋带也配得乱七八糟。这让我很吃惊,还以为他们只是早起忙忘了,可再忙也不至于这样糊涂吧!
这个写错台词的年轻人就惨了,被周围的年轻学生推搡着踢打着弄下台去,样子十分狼狈。后来我看到这个男青年出现在一座山上,痛苦地抱着头,回忆起这段被批斗的时光,泪水止不住地流淌着……很可怜呐!
我看着他背着许多大葱在乡村土路上慢慢地走着,这些青白分明的大葱被系成一个上边大下面两边各坠着一点形状的简写“山”字。我没猜错的话,他肯定是背着这座沉甸甸的青白葱山,准备回那个像是被流放的边缘农村去,那个被安排好的农户家里。这里黄土飞扬,什么都没有,车子更是没影,他已经等了好久好久,希望有辆车带他回城,可始终没有等来……
年轻人沉默地回到家,家里那个农村姑娘已经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着碎花裙子,举着伞特意站在井边等他了。她可是个略微有心机的姑娘,脑子里想什么我都知道,她还私下里想着:“原来他是靠自己,还以为他活不了几天呢!如今到了这,对我可是个天载难逢的好机会呀!”
一脸心花怒放的她,看起来是喜欢上这个下乡的男青年了,虽有几分勉强,她也是势在必得了,十有八九他会就在这里。她和好朋友谈论着说:“ 怎么还是个军官,这下算是赚到了!我猜想他肯定是在城里身份地位都不错的年轻人,可是,如今沦落到这部田地……”
我像一个穿越时空的老母亲,腿脚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病,一进这间农村简陋的土房子时,就感觉十分困难,抬不起来也很难迈开。厨房里的老头正在烧菜,口中哼着小曲,我看见他正用铁铲铲着炉灰,铲出了一块烧得红大半的煤块,就准备端着去倒了。我连忙拿起火钳夹起来,示意他这个还可以放回炉子中继续和那些火红的煤块燃烧,因为它还有很多热量,可是一旦离开了炉子,再将它放到回去,这红红的煤块也就黯淡无光了,和那些正燃烧着的简直不能比。
这让我想到了一个人才,只有放到大环境中,和集体一起成长才能成才,如果孤零零地放在一边,再厉害的人也散发不出金子的光芒。
每次看到沉默寡言的年轻人干活,都会主动去帮助他,可他都一一拒绝了,总是一副忧愁孤寂的样子,像个自卑的哑巴,我也就不勉强他了。
我拖着自己的两条病腿,一瘸一拐地出了门。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感觉两条腿难受,使不上劲,一瘸一拐的费力的摇晃着走。
出来时刚好遇见这农家的姑娘进屋,说是看什么电影来着,我也跟着去看。第一幕是个漂亮的年轻姑娘,正巧是之前与年轻人青梅竹马的女娃,她在一天一天的等待着他回去。可是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从少女的踢毽子玩到了跳皮筋……时光偷偷走了,可人却依然没来!
第二幕,我看到许多城里的男青年女青年们正在严谨地跳交际舞,全穿着一样颜色的服装,一样的带着绿色五星帽子。如此活泼开放的舞蹈硬是被跳得死板生硬极了,我还凑近和旁边这位农家姑娘说呢!
只是最后一幕,那个漂亮的城里丫头已经长大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可是心爱的人还没有音讯。她只能出来和一个不喜欢的男人跳着不开心的交际舞,看到她满脸忧伤,眼泪汪汪的样子,我心里难受极了。而那个她想的人呢?同样也悄悄变了模样,电影的结尾似乎是他永远回不来了,有情人终不成眷属的意思,实在令人惋惜呀!
2017.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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