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光溜溜的女人迎面跑来,蓬头垢面,下身两腿之间还流着血,她大声的吱吱喳喳的说些什么,果儿听着真真儿的,果儿要伸手去够她,却猛然惊醒,前胸后背都是汗,又是这个梦,这个女人隔三差五就跑到果儿梦里来让他不得安生。醒来的果儿怎么也睡不着,回忆女人在梦里说的话,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于是果儿纠结着这个梦到底是怎么回事,索性拿起手机搜搜周公解梦:梦到别的女人赤身裸体,将有意外之财。去他妈的,都梦了多少次了,哪有意外之财。点燃一支烟,就这样坐到日出。
果儿来自贵州偏远山区,现在一家私企工作,果儿出来的不容易,他们山区没有小学,每天走15公里去镇里上学,来回30公里的路,天不亮就出发,月亮升起才到家,每天都是果儿娘背着竹篓迎来送往。等果儿上中学的时候,果儿的爹不同意了,说在家种地吧,这么上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果儿的娘是个不怎么说话的女人,每天就是厨房做饭,下地种菜。这次听爹这么说,很不高兴的摔门出去了。果儿的爹在背后狠狠的骂了一句:臭婆娘,了不得你了。果儿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他喜欢上学,喜欢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所以,他吵他闹,他要继续上学。果儿的爹心疼独苗,只好应了。就这样,果儿初中读完读高中,高中下来读大学,一路走来虽有磨难,可终于修成正果,走出了大山。
走出去的果儿不喜欢回家,因为爹娘总是吵架,其实应该是爹一个人吵,而娘只是闷闷的做着手里的活计。有时候,爹喝上两杯,还会动手打娘。这是果儿最忍受不了的。参加工作后,果儿想接爹娘出去散散心,表表孝心,可爹就是不让娘同去,还说:她的心可野嘞。果儿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他明白娘其实很想去的。
春节阖家团圆,果儿也回到了老家,初二理应是果儿娘回娘家看望的日子,可是这么多年来,果儿从没见娘回“家”,果儿也没见过姥姥姥爷。这天果儿爹出去吃酒,果儿跑到在厨房做活的娘旁边坐下,
问道:娘怎么不回家?
娘:这不就是家。
果儿:我是说你的娘家。
娘笑笑:死了。
果儿愣愣的看着娘,不说话。
果儿:娘不开心。
娘:我的心都死了,还怎么开心。你走出去就对了,这里不能呆的。
果儿:为啥?
娘不语。
果儿:娘,我总做梦。
娘:梦见啥?
果儿:一个女人。没穿衣服,头发乱蓬蓬的,腿上还有血。她和我说什么,梦里听见了,醒了就忘了。
娘:瞎梦。你该说个媳妇了,要不整天胡思乱想。
果儿:不是,我没想。我总感觉怪怪的。
娘不说话,接着做活。
春节过去,果儿回到城里,继续做着自己的工作,果儿每天忙忙碌碌,时间过的飞快。有一天,正在忙碌的果儿接到家里来的电话(果儿家里没电话,是家人到镇子上打的),电话那端急匆匆的说果儿的娘从山上摔了下来,现在很不好,要果儿赶紧回去。果儿向厂里告假,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家。进门时,屋子里没有人,冷冷清清的,果儿的娘一个人躺在木板床上。
果儿:娘。
娘泪眼模糊的看看果儿,伸出手摸摸果儿的脸。
果儿:我带娘去大医院。
娘摇摇头:你长大了……出息了……娘可以放心的走了……
果儿泣不成声。
娘:那个女人是我。
果儿:哪个女人?
娘:你梦里的那个女人。
果儿娘断断续续的说。
娘:我只是好心给一个人指路……那个人却把我带到了这里……卖给了这个男人……他打我骂我……跑了几次也没跑出去……后来有了你……我不舍得呀……那年你才两岁……你奶奶抱着你站在门边……看着你爹打我……我没穿衣服就往外跑……
一行浊泪划过娘黝黑的脸庞,果儿听呆了,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那么多次出现在果儿梦里的赤裸的女人,果儿现在终于明白她在果儿梦里说的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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