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一把汗
室内暖气阑珊之际,偶遇窗外小雨缠绵,家开始有了些微凉意。
晋北的春天,总是挣扎几回,颠扑不破,才能顽强地铺开。
去年春天,桃花杏花欣欣然绽放开来,却忽遇大雪纷飞,一时间人仰马翻,悉数冻伤。那些晚开花的机警的树木,才在春天里立稳脚跟,向结果顺利挺进。
于是,走在街上抑或园子,我都不忍多看灿烂的花儿,暗暗为它们捏一把汗。
贴一篇旧作,祝愿有花开,就有果来。
捏一把汗 你吃完了吗(儿子所拍的大学校园)
你吃了吗
久置小房的米面终于搬回来了,我打开一个小袋大米,马上有黑色飞蛾喷薄欲出,忙迅速扎紧袋口,果然生虫子了。夜里出入客厅凭添几分惴惴不安,好像米袋是阿里巴巴故事中的油桶,里面藏有四十大盗。一直坚持到次日傍晚,我和儿子把米面袋子搬到院里,带上小凳、面箩(或许叫筛更合适)、盆、碗等,解决粮食生虫问题。
由于是雨后,尘埃落定,空气清新。由于是炎夏,被暴雨冲洗过的地面很快干透。我把大米倒在面盆里,生出翅膀的小蛾不用帮助也可以跌跌撞撞飞出去,被米粒半包半裹的弱虫由我一一捏起扔出老远。翻过无数次的大米好像不再可能潜伏虫子了,我把它们收起来放回屋子。这些大米不能食用了,经过虫们的洗礼,营养价值大打折扣,只能送给饲养禽兽的人喂鸡喂猪了。白面需要筛一下,九岁的儿子觉出好玩,忙来帮我。摇晃了三五下,他的衣服便挂上不少面粉,鼻子周围也结结实实粘了一块白,如果在他身后再蹲下一个人的话,就可以演一出双簧戏了。我从小卖部要来几个塑料袋,准备装面粉。一阵风吹过,塑料袋刮跑了,儿子忙去追赶,他抓住袋子后仍旧随风往前跑,一边大声叫:“妈妈,追不上——”之后哈哈大笑。
入夏以来,出入小房时我一次次提醒自己该把这些米面也搬回家了(家里也有部分粮食),还敦促过先生几回,然而却一直拖到了现在。其实我也能扛动的,只是一天天地向后推去。高温环境下,虫子们自然应运而生,茁壮成长起来。终于筛完了白面,把它们装进塑料袋里塞入冰箱。院子里洒了不少面粉,儿子收拢成一堆,把小脚丫伸进去玩。我笑说:“哟,这儿还有一个大虫子呢!”
近日先生不知道从哪里弄回半箱香瓜,我紧吃慢吃,香瓜还是萎缩下去,皮皱皱巴巴了,捏上去越来越软。由于事先忘记分送邻居,我一个人吃得牙痛肚胀上了火,还是没有吃完。借着这次的清理我把它们也偷偷扔掉了。
回想起曾经读到的一篇文章,说的是粮食紧缺时期的事儿。大家每顿饭都得节制,否则余下的日子会没的吃。一位老大爷管不住自己的嘴,常常多吃了几口,他总是狠狠扇自己耳光,一边骂:“谁让你多吃了?谁让你多吃了!”现在的问题却是吃不完。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多蒸馒头多烙饼,赶在虫子之前吃掉这些粮食。
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
粒粒皆辛苦
在炎炎烈日下赤膊上阵的民工筑路建桥,他们狼吞虎咽的是什么?在公款吃喝的宴席上脑满肠肥者蜻蜓点水,日日倒掉的是什么?老大爷吃自己的那份粮尚且边吃边打,某些人侵吞别人的利益却光吃不打。
有时候人们的心里爬满了虫。
(文/雷云霞/200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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