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讲的主题是为谁写和写什么。其实,明确了为何写,这两个问题也就有答案了。简单地说,就是为自己而写作,写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东西。
第二讲:写作与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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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为自己写
如果一个人出自内心需要而写作,把写作当做自己的精神生活,那么,他必然首先是为自己写作的。凡是精神生活,包括宗教、艺术、学术,都首先是为自己的,是为了解决自己精神上的问题,为了自己精神上的提高。孔子说:“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为己就注重自己的精神修养,为人是做给别人看,当然就不是精神生活,而是功利活动。
所谓为自己写作,主要就是指排除功利的考虑,之所以写,只是因为自己想写,喜欢写。当然不是不给别人读,作品总是需要读者的,但首先是给自己读,要以自己满意为标准。一方面这是很低的标准,就是不去和别人攀比,自己满意就行。世界上已经有这么多伟大作品,我肯定写不过人家,干吗还写呀?不要这么想,只要自己喜欢我就写,不要去在乎别人对我写出的东西如何评价。一个自己真正想写的作品,就一定要写到让自己真正满意为止。
唯有为自己写作,写作时才能拥有自由的心态。唯有自己写作,写作时才能保持灵魂的真实。相反,为发表而写,就容易受别人眼光的支配,或者受物质利益的支配。后一方面是职业作家尤其容易犯的毛病,因为他借此谋生,非写不可,名作家也有大量平庸之作。所以,托尔斯泰说:“写作的职业化是文学堕落的主要原因。”法国作家列那尔在相同的意义上说:“我把那些还没有以文学为职业的人称作经典作家。”最理想的是另有稳定的收入,把写作当做业余爱好。如果不幸当上了职业作家,也应该尽量保持一种非职业的心态,为自己保留一个不为发表的私人写作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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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真正的写作从写日记开始
真正的写作,即完全为自己写作,是从写日记开始的。我相信,每一个好作家都有长久的纯粹私人写作的前史,这个前史决定了他后来成为作家不是仅仅为了谋生,也不是为了出名。而是因为写作是他的心灵需要。一个真正的写作者是改不掉写日记的习惯罢了,全部作品都是变相的日记。
我要再三强调写日记的重要性。如果你已经在自发地写日记时,你就已经进入了写作的实质。这表明第一,他意识到了并试图克服生存的虚幻性质,要抵抗生命的流逝,挽留岁月,留下他们曾经存在的证据;第二,他有了与自己灵魂交谈,过内心生活的需要。写日记一要坚持每天写;二要认真,对触动自己的事情和心情要细写,努力寻找确切的表达;三要秘密,基本上不给人看,为了真实。只有这样持之以恒,不成作家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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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写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东西
写什么?我只能说出一条原则:写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东西。题材没有限制,凡是感兴趣的都可以写。既然你是为自己写,当然就是这样。
在题材上不要追时尚,例如当今各大刊物上泛滥的温馨小情感故事之类。不要给自己定位,什么小女人、另类、新新人类,你都不是,你就是你自己。不要给自己设套,生活中、阅读中,什么东西触动了你,就写什么。
表面上相同的题材,不同的人可以写出完全不同的东西。好的作家无论写什么,一:总能写出它独特的眼光;二:总能揭示出人类的共同境况,即写的总是自己,又总是整个人生和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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