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之地,不见人烟,周围是大片枯黄草地,脚下是足有六百丈的悬崖峭壁,许闲站在悬崖边,纵身一跃。
悬崖底部一马平川,只有望不到边际的草原,那里是渝国的世仇凉国。耳边的风呼呼作响,三个呼吸间,已经下落了三百丈,许闲睁大了双眼,死死盯着崖壁。
十五年前,在许闲刚刚跃下的悬崖上方,渝国正和凉国进行着最后的决战。九万渝国将士将二万凉国军队三面围住,渝军们齐刷刷地端着长矛呐喊向前,逼迫凉军一步步退往后方的悬崖。
楚诚剑眉紧缩,国字脸上微带风霜,才四十多岁的他两鬓已有些许白发,此时他身处渝军的后方,骑着一匹纯黑的高头大马。身为渝国丞相,楚诚此次奉命击退来袭的十一万凉军。在上朝时接到渝国皇帝赵原的旨意后,他下令全力准备,五日内即帅八万将士从京城出发,加上戍边的二万士卒,共计十万渝军杀向北部边境的来犯之敌。
两日前,渝军斥候探到凉军大部队的行踪,楚诚于当夜率军奇袭凉军,弓箭手个个都带着火箭,将凉军大营烧得火光冲天。凉军被打得措手不及,渝军顺势砍杀,十一万凉军被杀了九万,剩余二万向北逃窜。渝军此次战役损失了近一万,楚诚带着九万多渝军连追两日两夜,终于将凉军堵在了这悬崖边上。
双腿夹紧马腹催动向前,楚诚右手缓缓拔出腰间长剑,用力一挥。九万渝军齐声大喊「杀」,全部冲向凉军,前排的凉军顿时被开膛破肚。凉军拼命突围不得,又无退路,军心惶惶,前排的凉军不断后退,悬崖边上的凉军竟有被挤下去的,几声大叫从崖低传来,后排的凉军发疯向前挤,整个凉军的地盘被越挤越小,中间的人根本动弹不得。凉军再也没有了斗志,等待他们的只有屠杀,到黄昏时刻,一半凉军被长矛刀剑杀死,一半凉军被活活挤下悬崖摔成肉饼。楚诚一声令下,最后剩的几百名凉军被弓箭手射成了刺猬。
喊杀声停止了。悬崖上方,尸横遍野,悬崖底部,肉堆如山。渝军打扫着战场,朝着没死透的凉军再补上致命的一刀。楚诚下马来到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前,抱拳躬身道:「启禀太子殿下,托皇上洪福,此次入侵我渝国的凉军已被全部歼灭。殿下随军幸苦,可明日启程,先行回京休息。」
太子赵疾平日身居宫中,此次随大军一同出征,是赵疾自己向父皇特意争取的,为的是能亲临战场,熟悉军情。赵疾身形消瘦,双眼却炯炯有神,他笑容满面道:「丞相此次杀光了凉国贼子,立下不世功勋,回去父皇定会好好赏赐丞相。本宫初次随军上战场,虽没能真刀真枪地和凉国贼子拼杀,却得到丞相的诸多教诲,领悟了不少行军打仗之道。本宫先行谢过丞相,还是和丞相一同回京。」
楚诚正待再说,左右亲兵来报:「启禀丞相,斥候在西南五里远的山坡抓到两个凉军细作。他们非说自己是渝国人,但却躲在战场边上,不知有何居心。丞相是否要审问下,还是直接杀了这两个细作。」
「带过来。」战事已经结束,已无紧急要务,楚诚觉得还是审问下。
「遵命。」亲兵躬身朝楚诚回复后,向后喊道:「把那两个细作押过来。」
两个衣衫破旧却是渝国服饰装扮的人被如狼似虎的亲兵们押着跪在地上,年长的约五十多岁,头发半白,脸上皱纹已是纵横交错,双臂肌肉却结实饱满,年少的约十四五岁,身材瘦弱,满脸愤怒之色。
「我们是渝国人,你们怎么把我们也抓了!」少年不断挣扎,却被亲兵死死按住。
「闲儿,不得无礼!」年长的中年人喝住少年,紧张地向楚诚解释:「大人,小人父子是住在这里南边的石匠,小人叫许实,犬子叫许闲。前些日子凉国贼子打了过来,小人就带着犬子离家出逃。今早又遇到大人的军队,小人不敢耽误大人行军,便往这少有人的悬崖边走,没想到大人带军将凉国贼子逼了过来,小人只好和犬子暂时在山坡上躲避。还望大人见谅。」
楚诚盯着自称许实的中年人,问道:「你说你是石匠,如何证明?」
「小人离家前将吃饭的家伙都装了一个木箱子带着,刚才几位兵爷拿住了小人收走了箱子,大人可以让小人显一下手艺,证明身份。」
「把箱子拿过来。」楚诚吩咐亲兵。
一个没有盖子的木箱子被送到楚诚面前,用来提箱子的跨带十分结实,箱子里面装着楔子、錾子、手锤、钢尺、墨斗之类的工具。
「小人还有大锤、风箱之类的工具,实在不好拿,就先埋在屋后了,现在这些工具小人用来刻字不成问题。」许实补充道。
「好,那你刻渝国万岁四个字,限你一个时辰内刻出来。」楚诚向左右说道:「给他准备块石头。」
楚诚走向赵疾:「殿下,我们去看看战场打扫得怎么样了,一会再来。据说这里的悬崖可以眺望到凉国五十里开外。」
「好,正要向丞相请教今日交战之道。」赵疾笑着随楚诚一同向北走去。
不一会,两个亲兵搬来了一块大石头,看起来是刚从地里挖出的,下部还带着些泥土。
许实紧皱眉头,连忙拿出工具排在地上,少年许闲也赶紧把石头擦干净,准备帮父亲雕凿。
下一章:跳崖的尽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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