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光里,每一场生死离别都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退场告白,那些因为诸总原因没能在一起的人,最终,活着的,我们以各种各样的身份走在了身旁;逝去了的,我们在心底用属于他们的方式祭奠。
园里的片片石榴花开了,叶绿油油;花,红火火。漫漫的草坪里躺着青涩的少年。枝头上蚕喳喳的叫,田野里青蛙顶呱呱的鸣。暖风轻抚过石榴树开的花,掠过草地轻快地玩弄着女孩鬓角两缕下垂的发,钻进女孩的耳,走入女孩淡淡如水的心田,也让石榴花般的体香跑入了少年的眼……少年躺着,闭了眼,享受着温暖的光,嗅着耳畔青草的味儿,看着女孩石榴花般的香……女孩如《边城》里的翠翠,脸上带着山里姑娘的野性,眼底放着倔强的光,投在少年眼里比天上的光更加刺眼,直底心海,照射着心底的田。少年像《边城》里的大老,,一脸诚实,一脸善良可总有温暖的光。少年看着女孩秀美的侧额怔怔发呆……真的要走?嗯,三年了,不想后悔一辈子,老了还流泪。少年缓缓开口道。脑海里回到了三年前那个飘着白啦啦的雪的冬日:呐,给你,男孩脱下脏兮兮的蓝白色校服递给身前站在雪地里,穿着单件紫红色体桖的,冷的牙齿打颤嘴角同衣服般紫的女孩。你不冷吗?女孩颤抖着道。冷个毛线啊,像我这皮糙肉厚,几年不洗一次澡的怎么可能冷,说完少年两手抱着互相哗啦啦地搓起来,牙齿打着颤,眼呆呆地看着雪地里扎着马尾,两鬓垂着的女孩,眼里怜爱的光像春日的阳虽不热烈却使人暖洋洋的暖……走吧,那,一起听听最后这堂课,我不能送你了,我妈等下来接我。苏然淡淡的声音拉回了少年飘向三年前的思绪。走吧。女孩牵着少年的手,男孩的手被女孩紧紧握着。女孩静静地看着黑板,少年怔怔的看着窗外发呆:三年前,这个石榴花般的女孩像园里片片的石榴花倔强的总是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他来了,稀里糊涂的跑进了她的世界……少年的手被紧紧握着,专注的望着窗外……女孩两眼直愣愣地盯着黑板……
下课了,我要走了。嗯,走吧,你还会回来的,对吧?少年知道女孩指的是什么。或许吧,少年道。女孩开口道:我等你,嘴角勾起石榴花般的倔强……
少年走过一片片的石榴花下,背着包,踩在落了的红火火的花片上,花碎了……女孩双手靠着走廊里的栏,怔怔地看着片片的,碎了一地的石榴花花,眼里泛起了光……
三年了,少年终于有勇气踏上了“寻找”她的旅途,走上那辆自己在雪地里哭得稀里哗啦,追也追不上的列车。四年前,太阳累得快要睡觉的傍晚,废弃的铁道桥上,女孩缓缓地走在前方,男孩慢慢地跟在身后,铁道旁是那开满了石榴花的园,是一排站不齐的火红的砖九几年砌起的低矮楼房,不远处立着跟白白的圆柱,上方拖着个菜碟似的盘……在夕阳里,一切都很和谐……以后,我要做你最忠实地支持者,男孩开口道。然后呢?女孩问。男孩脸红了,像天边片片的晚霞……然后?没有了吧!然后陪你走过大街小巷,陪你看秋天的日落,夏日的雨,陪你……可男孩没有开口。我真想看看南京的雨是软绵绵的还是稀里哗啦的,看看南京的日落是不是同小城里的这般夏天白赞赞的,秋天又同枫叶一般地红……
二零一四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女孩走了。
只剩下哗啦啦留着泪的少年。泪水凝成了冬日的雪,雪覆盖着一排白花花地走时留下的印。每年都有冬季,每年都有雪,因而每年都有流不尽的泪……男孩挣扎着想将离去时的足迹平静地隐藏,可是离去的事实却又时刻撞击着满是回忆的海。似乎,她不想被遗忘……
雪融了,润了土,长了草,黄了秋,又下起了雪,所以一年四季也就有了脑海里的印。少年将所有的心里话,笔间词吞到嘴里咽到心底,包括那句还没来得及出口的“我喜欢你,想一直和你在一起”,因为他相信她会回来,因为他在等。每年他都在流着泪的等,她都会翩翩然的来,有时静悄悄,像少年哭累了睡了;有时哗啦啦,像少年稀里哗啦掉下的泪,或许是她来时见了男孩直下下的不断流下的泪,于是她也慌慌然的跟着流了泪吧……
是的,她回来了。化成了第二年冬季的雪,一丝丝一片片地都带着洁白的笑,少年在雪地里守望着,伸开了手紧紧地抱着。她说: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这下你可以随时看到满树,满山,满天的我了,我藏在红红的花里,大大的树枝上,洁白的,软绵绵的云里,只要你细细寻找一定能找得到我。
那天南京下起了稀里哗啦的雨。少年走在雨里也哭得稀里哗啦,不过还好看不见眼泪了,这样你总归看不见我哭了。少年想。他说:我就知道你在这里。男孩走过了南京所有的桥,淋过了南京整个夏季的雨,为她,也为自己。在淋过秋季第一场绵绵地雨后男孩走进了回家的车站,走进车站的刹那,恍惚间,少年看到了那个身影,一身纯白的长裙,一脸冬日暖阳般的笑,女孩挥手告别,踏上了时间的车。死亡只是生命的一部分,是生命的归宿,我们应尊重生命,尊重死亡,给予死亡隆重的退场告白。这,是少年给予女孩的退场告白。少年在人群里哭得稀里哗啦,人群看的稀里糊涂……少年走了,上了车。那一夜,梦里少年说:你真傻,南京的雨其实是稀里哗啦和缠缠绵绵的,不过太阳确实同小城里一般哦。铁道上,女孩迎着夕阳,一身纯白的裙一脸阳光般灿烂的笑,走在男孩的前面……
夕阳里,少年拿着天蓝色的鱼形风筝,幼小的弟弟在前方小跑着,叽里呱啦地拉着线,在乡村小道上走着,走向金灿灿的田野。
小楼里,石榴花般的少女一手倚着栏一手撑着石榴花般的面额,怔怔地看着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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