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周末坐在奶茶店里批作业，老杨在旁边百无聊赖地看电视剧，忽然问了我一句：“你说这个城市里哪个地方最忙啊？”我一时恍惚，没get到他想说什么。
“医院啊。”他说。
“不只是这里的医院忙，哪儿的医院都忙。”
知乎上有个热门问题：哪一刻让你觉得世人皆苦？
回复中大半都与医院有关。
但世人皆难摆脱，正如《我不是药神中》所说：谁家还没个病人呢？
以下文字取自我的第一次急诊经历。
完全真实，没有虚构；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2018年母亲节当日（周日），我在清东陵暴走了24公里。自从库布其沙漠徒步回来后，我的身体还没有承受过这么大的强度。
转眼周二就到上海参加展会，没想到第一次去上海就赶上了罕见的高温橙色预警，38度的湿热天气，让我心里也跟着燃起火来。
回到北京后，身体就一直发出预警，小腹的疼痛起初让我以为是吃错了东西，跑几次厕所也就好了。
可一直没有拉肚子的迹象，疼痛却越发猛烈起来。持续的阵痛，让我的左腿也跟着麻木酸胀起来，我一度以为，在下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会变成残疾人。
5月22日凌晨4点，我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这已经是我连续三天被疼痛唤醒，对于睡眠一直良好的我来说，失眠的困扰已经让我接近抓狂。
我决定去医院。
打车之前，我百度搜索了下急诊的信息：急诊在英语被写作“Emergency treatment”，意思是紧急情况下的治疗。分为紧急救治和抢救。它的存在保证了我们在突发疾病、意外伤害时，能在最快时间内得到专业、科学的救治。
凌晨接单的快车司机一言不发，或许也透过后视镜看到我一直捂着小腹不愿说话；把我放在医院门口后，师傅终于开了口：
“给我个五星好评呗。”
凌晨四点半，我被送到了中日医院。门口的灯火辉煌，让我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的界限。
走进急诊挂号处，一对情侣正被护士索要现金支付病历本；如今谁还带现金出门？更别说是深夜去急诊的年轻人。我递了一块钱过去，两人连声道谢说要微信转给我，我摆摆手说不用了，赶紧去看病吧。
难道没有现金，就要被堵在门口不能就诊嘛？
简单地说了下症状，护士姐姐让我去量血压。我走进挂号处身后空荡的房间，看着桌子上摆着血压仪，不知该如何处理。
等了几分钟发现护士根本没有进来的迹象，我再一次出门咨询，护士姐姐似乎是难得见到我这么不识趣的人，抬头看了我一眼：“自己量，袖子撸起来，按一下旁边的按钮。” 之后便转过身去继续喝旁边的男护士聊天。
所以就撸起袖子，自己量喽？
第一次血压结果：高压75，低压29；报给女护士后，她一脸惊诧，“量错了吧，怎么这么低？”
为了取信她我还回头读了一下屏幕上的红字给她，“就是75，29。”
旁边的男护士插话：“估计是不会量，数据不准，再去测一次。”
我咽下肚子里的千军万马，忍着痛又量了一次：高压79，低压35。
“估计是拉的。”女护士一脸释然，和男护士相视一笑。
“我没拉肚子。” 我解释道。
“一会也会拉。”她似乎断定我是肠胃炎，随后给了我一张挂号单：内科。
内科诊室里，男医生困得趴在桌子上打瞌睡。问询了我的症状后，不停地在病历本上记录，随后嘱咐我，去验血验尿做B超。
一个病人突然插队过来，说要开一种治疗心脏病的药。
“你是几号？先去排队。”大夫说。
“我这是急诊，要死人的。”病人不依不饶。
“半夜来这的都是急诊...”
“是心脏病，别的地方开不了这个药..你就帮开个药行吗？我这真的着急。”
大夫抬头看看我，我捂着肚子不说话。不到30秒，病人拿着诊断书去取药了。
刚缴完费，就听到广播里叫我的名字让我去做B超；可我转了几圈怎么也找不到诊室。去问前台怎么走，换来一句：“ 你没听到叫你的名字吗，看着显示屏自己找。”
我TM能找到还会问你？你直接指个路很难嘛！？
中日医院的建筑构造格外独树一帜，对我这种路痴来说更是灾难。
标志指示不明，护士冷漠尖锐；尤其是B超室的姑娘，长得蛮清秀的，可丧着一张脸，让我看都不想看第二眼。见我敲开了门，一脸不耐烦地问单子呢……我懵了，什么单子？我递给她手里的一沓。
“我问你B超单子呢？”
“刚交完费，这些都是呀……”
丧脸女一脸不耐烦地接过去，边翻边抱怨：“你还让我给你找，你自己不能找嘛？”
我TM哪知道你要什么！
看完之后又把单子扔回给我，同时甩了一句：“憋尿去，憋不住了再来。” 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对于我这种平时很少去医院，又是第一次去急诊的人来说，若不是因为腹痛难忍，我早就走了。
我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医患关系这么紧张，就这个态度和姿态，放到哪个急诊病人身上不和你急？？？
我蹲靠在墙边，从茶水间接了滚烫的热水，等着水温降到可以入口的温度。忽然接到了妈妈的电话，我很诧异，难道是心灵相通，知道我身体不舒服吗？
“妈....”我声音里带着哭腔。
对面没有回应，我连着叫了几声，意识到妈妈应该是误碰了手机。我看了下时间，4点40分。
我听见她的咳嗽声和厚重的喘息，彷佛是《我的大叔》里，至安带着耳机线，聆听大叔的声音。你看不见我，我却在你不知道的地方陪着你。
一分钟后，我挂了电话。眼泪却不自主地落下来。
再一次从茶水间接水回来，看到B超室门口停了一辆手术车，两个穿着蓝色大褂的护工，正在对面的CT室门口等待。
我停在5米远的地方不敢靠近，这是我今年看到的第二台手术车，都是抢救室的门口。
上一次有妈妈抱着我，这一次，只有我一个人。
从凌晨4点40到6点，终于感受到膀胱充盈的感觉。再一次敲开了B超室的门，丧脸女依旧一脸阴沉，彷佛我欠了她两百万。
进去后一直用短句发出指令：躺下，裤子解开，靠过来点，好了。
结束后我问她：“ 请问尿常规检查怎么走？”
“出去问！” 果然，不能有期待。
抽血，留尿，又等了30分钟的化验结果，终于见到了内科男医生。他指着血液检查结果，用笔在异常的数据上边划线边说：“炎症，炎症。”
随后指示我再去拍个CT，“看起来不太好。”
我有些慌。我不想回到CT室，旁边的抢救室每一次有人出入，我都揪着心。
CT结果出来后，内科的男大夫看不出具体问题，让我去前台问问妇科有没有号，觉得还是妇科的问题。
我去前台，仍然是那一对护士男女，女护士一脸正气地告诉我：急诊妇科只接待大出血或者生孩子的病人。
我如实转告，内科男医生听完后立马炸毛，“什么？谁说的？我去找他。” 然后冲出去质问护士，我在房间里听得清楚，那个女护士声音温柔地彷佛换了个人：
“刚刚不是我说的哦，我刚过来交班的....”
呵呵哒！都是戏精！
在女护士的白眼下挂了妇科的号。本以为我的急诊之旅终于熬到了尽头，却没想到这只是困难的开始。
妇科的就诊过程相当波折，首先我真的要再次“表白”一下中日医院的建筑设计师，把医院设计的和望京SOHO一样，简直是座迷宫。
第一次：我跑到了门诊的妇产科，怪我自己没有搞清楚，我的是急诊，白跑了一趟三楼门诊；
第二次：我又重新回到急诊的妇科诊室，就在刚刚内科诊室的旁边。
我看到电子显示屏上滚动着我的名字，但门一直关着。我耐心地等着叫号，但等了半响也没有反应，于是敲门、按门铃，都没有反应。我推门一看，没人。
问旁边路过的护士，她很诧异地看着我：“你去问问前台，一般妇科大夫都不下楼的。”
无奈只能又到前台看假脸女护士的臭脸，她拿过我的挂号单，在上面写了几笔递给我，我接过一看，上面写着：去A栋三层妇科病房。
她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她在给我挂号单据时就应该做的事。而却白白浪费了我20分钟的时间。
第三次：此时已经清晨8点，医院里塞满了前来就诊的患者和家属，电梯前挤满了人，我捂着肚子爬上了三楼妇产科，没有指示牌，一路问了三个人终于到了医生办公室，结果还是等。
办公室三个房间挨个问一遍，中间屋里有个男医生说：“不是这里，我也不知道谁今天值班。” 遂又问另一个房间的大夫，她告诉我说急诊大夫去交班了.....
等了半个小时，交班的大夫还没有出现，而同一个办公室的医生竟然也没人知道是谁负责急诊....我的小腹还是抽搐着疼痛，近5个小时的医院检查，到现在也没告诉我病因和解决办法....
如果真是TM的生孩子，你们也这么不负责任吗？
我走出去问妇科病房的前台，护士告诉我：急诊大夫在门诊，让我去门诊等！
卧槽！又一次回到起点。要不要这么院大欺人！？
第四次：10点半，我终于见到了医生。看完了所有化验单，妇产科的女大夫问我为什么来妇科。
我转述了内科男医生的话，她听后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随后交代我脱了裤子躺到里面的治疗椅上。
我双腿叉开。脚落在架子上，有些紧张。女医生带着手套，有些粗暴地把手塞进阴道按压，我忍不住喊疼，身体也跟着蜷缩起来。
她在一旁让我大口吸气，那个瞬间让我想到了产妇生孩子的情景，真是戏剧化，不过大口吸气确实让疼痛有所缓解。
女医生在一旁说：“不是有过性生活吗，才一根手指怎么就喊疼......”
我：“......”
我在来医院之前，一直是左侧腹痛加左腿麻木，可是妇科大夫检查之后告诉我，是右侧盆腔有炎症，让我回家吃消炎药。
随后和我说，CT结果显示肠子里积气，让我再去看看肠胃。
我承认自己的无知，听到肠胃有问题，第一反应就去挂了肛肠科，结果被门诊护士鄙视了，告诉我挂错了，要去消化科....
为了找到肛肠科我跑了好几栋楼，本来就搞不清方向，这下子更晕了。
满肚子的委屈和疼痛无处发泄，我不敢和妈妈说，只好给小花打电话，还没播通眼泪就掉下来，抽泣着诉说。
我只是想要有个人陪而已。
消化科的西医诊室早就挂满了，我只能挂了中医科，整栋楼里都弥漫着中药味，还有挤满大厅的爷爷奶奶们。好在大夫还算温柔，让我委屈少了些。翻看了一遍检查结果，也没看出什么问题。
于是让我去化验大便....我又一次返回门诊楼...
从凌晨4点折腾到中午12点，辗转三个科室。最后，我拿着消炎药和止痛药，回了家。
我讨厌医院。
写在后面：以前总是许愿事业，爱情，友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心愿都只剩下一句：健康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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