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 《才作愁时又忆卿》 第十二章 生死一线

第十二章  生死一线

仙侠 《才作愁时又忆卿》 第十二章 生死一线

    大哥的寝宫淮央殿旁有两棵高大的合欢树，据说当年那女子钟爱合欢花的样貌，纤细如丝，媚态万千。折一朵在手，绕指柔情能让铁骨铮铮的汉子也融成了水，欲罢不能。

    黎若没摸过合欢花，大哥当年用百年功力把这两株合欢树封在海底，硬生生封成了铁树，从黎若生下来到现在，都不曾开过一朵花。

    简直是暴殄天物，这树好好地长在地面上，非要连根拔起放到水里泡着，若是换了我，为了表明作为一棵树的气节，我也绝不开花。更何况，每过一段日子，大哥还得亲自为它加封。

    黎若实在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才会让千年冰霜的大哥如此用情。可是自从她生下来，这事就已然成了秘密。别说面貌了，她连那女子的名字都不曾知晓。

    想到这，黎若惊觉，原来大哥三万岁时，就已经出去沾花惹草。可是自己如今十七万岁了，出去找自己的未婚夫，竟然还要被关禁闭！

    一摸到自己酸痛的后颈，黎若就气不打一处来。就算自己上次打晕了大哥，可是也是情非得已，他竟然公报私仇！

    黎若越想越气，恨不得抬脚踹开大哥寝宫的大门，以此告诉他，自己如今的功力足可以自保了，这不，淮央殿的大门就是见证。

    脚还没踹出去，黎若后悔了，因为黎若面前忽然浮现出了大哥宛若冰霜的面孔，若是把他的淮央殿踢坏了，他会不会把自己的琉璃宫给拆了？那不行，自己若是露宿街头，岂不是要被小鱼小虾们笑话死。

    然而抬起的脚还没来得及收回，淮央殿的大门却自己开了。一身月白色长袍的东海长公子芫青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门口。

    芫青今日的长袍上用金线滚了边，袖口领口处绣了清爽缠绵的干枝梅，长发未束，随意披在身后，袖中半隐的修长的手指中握着一个青褐色的古埙。整个人如同袖口的梅花般清冽。

    黎若记起来了，听说那女子善音律，好埙音。

    合欢若梦，埙音难觅。大哥的心里，一定很苦吧。

    然而黎若抬起的脚还是没收回来，一双在人间沾了尘土满目疮痍的绣鞋离芫青月白的长袍仅咫尺之遥。

    有愧于自己的邋遢，黎若慌忙抬起了脚，心虚还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四处张望。好像自己只是出门散步，散着散着就差点踢坏了大哥淮央殿的大门。又情不自禁抬头看了眼丈许高的满门雕着青龙吞月的石门。

    芫青无奈地摇了摇头，轻拂了衣袖示意她跟着，转身往回走。

    “小妹，哥哥告诉过你，你不能去找天孙”一进到书房，芫青就严肃又不失温和地重申道。如今天孙历劫，记忆全失，若是小妹前去透露了天机，那可不是跳下诛仙台就能解决的事。

    “哥，你的，”黎若有些不好意思，“你的脖子，没事吧？”上次为了出逃，出手打伤了大哥，如今见了，方才想起大哥是如此有威严的长公子，自己把他打晕，该是伤了他不少面子吧。

    “无碍，你呢？”芫青柔和一笑，把黎若推到桌后坐下，自己亲手为她按起了后颈。

    大哥内力雄厚，黎若只觉得有一股暖意顺着后颈缓缓下行，一时间酸痛竟然缓解了大半，“哥，对不起啊。”

    “无妨”芫青淡淡地答道。“只是下次，别再打额头了，我脑门上的伤，费了太上老君许多灵药。”

    黎若的心都虚到五荒外了，本来缓解了些的脖子又僵硬起来，黎若觉得自己真的无颜面对大哥。

    “小妹，听哥哥话。人间，你不能再去了。”芫青停下手上的动作，语气也凝重起来。

    “为什么！”黎若扭过身去。

    “天孙历劫，是他自己的事。谁也帮不了他。”

    “我和他不分你我，他是我的…”黎若停了下来，两眼空洞地望着前方，一颗泪珠子毫无征兆地划过脸颊。

    不知道梨渐可曾找到他的公主，想到他那晚的神情，黎若的心又隐隐地疼起来。梨渐，我视你若珍宝，你却弃我如草芥吗？叶珏丢了，你发了疯地找；我现在也从你面前消失了，你会担心吗？

    芫青无言，俯身为她擦掉了泪珠子。

    “小妹，你帮不了他。你知道，十万多年前仙族和魔族的那场大仗吗？”

    “嗯？”黎若睫毛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抬起泪痕未干的脸来。贵为东海二公主，黎若一直在深宫娇生惯养，再加上一心向武不问世事的性子，对于外界事务，她还真的是不甚明了。十万多年前的那场大仗，她也只是听闻了些皮毛。当时只是听说长公主在那次大战中丧生，膝下唯一的幼子也下落不明。

    “那个孩子，就是梨渐。”

    “什么！”如同一声炸雷兜头劈下，黎若难以置信地看着背对而立的兄长，也就是说，那个传说中在大战中失去下落的幼儿，其实是被天帝带回了天庭？

    “没错，天帝命人封存了梨渐的记忆，并对外声称梨渐是二公主鸢画之子。当年此事的参与者，都对此事讳莫如深。”

    “你是说，梨渐到现在还以为，自己的娘亲，是二公主鸢画？”

    “不，他从不知道，鸢画之上，还有位长公主。天帝已将长公主昭洛之名从仙族族谱之中划去，昭洛其人，只当从未存在过。而且，二公主鸢画已经在那场大战中香消玉损，所有的事情，都成了死无对证。”说到这，芫青停顿了一下，眉目间似乎有些隐忍。

    顿了顿，他正色道：“梨渐自小便有魔性，嗜血为乐。”

    “…”黎若竟不知说什么好。

    “若这次历劫成功，梨渐就可脱去魔性；”

    “若是…失败呢？”黎若听到自己的呼吸都紧张起来。

    “轻则走火入魔，重则魂飞魄散。”顿了顿，芫青转过身来看着黎若，“不过，若是走火入魔，天帝也不会由着他去祸害苍生。别忘了，天帝最擅长的，就是大义灭亲。”

    黎若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自己只是以为他犯了错被罚下凡，没想到，这次历劫竟然是生死一线。

    若他回不来，若他回不来…黎若不敢再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