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河的水波光粼粼,静静地环绕着尼山。
河的对岸,天空湛蓝。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站在一棵老槐树下,默默地凝视着天空。深邃而坚定的目光,洞穿时空,在那悠远深长的中华历史文化长河中,恰似一座明亮的灯盏。
有谁知道,从此,这座叫“心怀礼治天下、救万民于水火”的灯盏,伴随着她的仁爱光芒,宛若日月星辰,浩似山川河岳,在历经千载滚滚的烽烟和岁月的洗礼后,绵绵不息,愈发璀璨......
(一)
那个世界,鼓角争鸣,战火连天。可你还只是个孩子。我不知道,当你牵着母亲的手移居至曲阜时,天空是否聚集了乌云;当衰朽的鲁国在风雨中摇摇欲坠时,作为子民的你,弱小的内心深处是否也曾在痛苦地呐喊;当苦难的少年时光将你逼得走投无路时,是否曾经伏案沉思,一种济世安民、拯救天下的勇气是否浩然于胸。
我知道,那时的你,除了奋斗和抗争别无办法。“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于是,一个万籁俱寂的清晨,面对着《诗经》和《尚书》,你终于明白,只有生活和磨砺才是人生最好的老师,你告诉自己,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残酷的社会现实让你看到了百姓的苦难,于是,你开始不知疲倦地读书,寻遍千山万水,拜师,学艺,搜索知识,丰富羽翼;你坚信自己,只有伟大的政治理想、抱负和坚实的行动力量才能力挽狂澜,扭转乾坤。
夕阳西下。在寒风凛冽、枝枯石瘦的缝隙间,有一支嫩芽正在悄悄萌动,那是思想者永恒的灵魂在天地间破茧而出,生长蔓延......
(二)
思想者,站在尼山之巅眺望远方。
我知道,你的生命中有一个绿湖,那是一个让你到达自己安邦兴国梦想的完美世界。我还知道,在湖的那一边,有个叫老子和庄子的人也像你一样,在苦苦思索着治世良方。
看那为国内混乱而绞尽脑汁的诸侯们!你自信满满,为他们开出酝酿已久的方子——“仁者,爱人”。你执着地坚持自己的初心,用自己的品格和智慧赢得国君的信任,在接下来漫长的岁月里,也曾在为官之日施展抱负,小有成就。然而,生逢一个乱世,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美好的梦想被多次破碎,思想者的政治未来一路坎坷。
“以礼治国,天下大同”。你怀揣着你的想法,带着你的跟班,周游列国,颠沛流离。你不停地奔波,不停地诉说,一路不歇。每条街巷,每个阡陌,都有你疲倦的身影和行进的足迹,那是天下苍生有着一种更为深沉的爱。
我知道,不管前路多么艰难,把“仁”与“礼”发扬天下,那是一团火,在你心中从未磨灭。
逝者如斯,不舍昼夜。
尊敬思想者啊,多少尔虞我诈的诸侯已作古,多少追名逐利的卿侯已化灰,你或许没有想到,一种思想,必定要经历无数人的浸濡和传承,无数风雨的锤炼和打磨,才能披荆斩棘,横空出世,熠熠生辉。
(三)
我知道,回到鲁国的你,已是白发苍苍,垂垂老矣。
你回过头来,看了看自己背后的行囊,你累了,你终于决定要坐下来,开始自己思想延续的伟大工程。
“游于缁帷之林,休坐乎杏坛之上”。一大群弟子围在身边,用敬佩的目光注视着,听你高谈阔论,听你弦歌鼓琴,“三月不知肉味”。你因材施教,广授门徒,启发诱导,谈经论道......你所开启的,是你一生总结的政治理想和伟大抱负的宣扬,这是你的另一种诉说。一代又一代后继者,沿着你的足迹,把仁爱思想像和煦的春风、温暖的阳光一样灿然于天地间,百代流芳。经历时间的跌宕,生不逢时的你,却在以后的几千年里赢得万世师表,让人高山仰止,以致登峰造极,无以复加。
伟大的思想者啊,你想过没有,你就是那根最终被磨成针的铁杵,你就是那挂在二千年苦难中华背景上的精神图腾。我早已不计较,那次东游,你被两个小孩子辩日提问所难时的尴尬。你说,“敏而好学,不耻下问”;你还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我想,你担心的不是自己能否出人头地,衣锦还乡,而是担心自己的过错有没有及时纠改,自己的行为合不合乎礼仪的规范。
所以,每次拾起《论语》,就仿佛听到你那来自远方的一声惊叹,耳畔又传来齐鲁编钟的礼乐,闻得诗书弥漫的笔墨香气。在每一个繁华浮沉的都市角落或转身背后,在我都会感觉到,你这个寂寞圣贤的灵魂,穿越千年,依然可以有如此朴实、强大、磅礴的力量。回归吧,千年古道的春秋,万世流芳的思想者。从雨中,从槐树下,从石矶旁,回归吧。在思想者思想的海洋里,我早已安逸、徜徉,每次聆听,都会有多少神话,多少音乐和诗篇都从云深处传来叠叠高升着……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朗朗的读书声又回响在我的耳畔。而此时我的眼前,仿佛走来了一位谦谦君子,面对着我,慈祥地微笑。(刘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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