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鲁拜集

作者: 李泽贤 | 来源:发表于2017-05-21 16:05 被阅读194次


    人所系心的现世的希望易灰,

    或则一朝繁荣,而又消毁,

    如同那沙面的白雪,

    只扬得一两刻明辉。

    今天这篇,是特意挤出时间来写的,上午把手头的事情超额完成了一部分,而后立刻把精力转到自己的文章上来。虽说最近的确比较忙,但一想到周末什么都不写,我心里还是不太能接受,手痒痒,特想动笔。

    原本说,周末和大家谈《百年孤独》的,不过还是因为刚刚那个理由,没读完,讲不了。所以我今天找来了这本《鲁拜集》,和上次的《恶之花》相似,同样是部诗集。我大概半个月前读完的,正好趁机和大伙分享下,也算是再给自己一个偷懒的机会吧。

    《鲁拜集》其实上中学时,就有听说,好像是在鲁迅的一篇文章里,或者教材的一个注脚里吧?印象不深。读这本书的念头,还是由《文学回忆录》引起的。在书里面,木心专门拿出一讲,介绍波斯文学(或者是中东文学?书不在手边,记忆有些模糊了)。其中里面就有提到这位叫莪默·伽亚谟的诗人(那个“莪”字音蛮难记的,查了三次才记住),木心在里面,引用了几个他诗歌的段落,我读完后,发现自己很喜欢。那种和西方文学完全不同,透着别样异域风情的诗句,非常触动我。(和我之前读土耳其作家奥尔罕的小说有相似感觉)

    而后木心又说,在自己年轻时,几乎每个爱好文学的青年都争相传阅这位诗人的《鲁拜集》。听到此说法,我愈加好奇了,想知道是什么样的文字,能够得到“五四一代青年”的青睐。于是乎,我下定决心把《鲁拜集》找来读一读。

    学期伊始,在网上选购此书,也费了一番周折。我心里最想要的,当然是郭沫若的译本。我始终觉得,诗人们的灵魂有相通之处,如果不通诗歌,只是干巴巴翻译的话,势必会丧失掉不少美感。可网上郭沫若的译本装帧都不大漂亮,另有一个安徽人民出版社的插图本,看着“童趣”太浓,少了些庄重。装帧漂亮的,当然也有,不过就不是我心仪的译者了。再三取舍,还是决定买了插图本的《鲁拜集》,译者无疑是最重要的,况且中英对照起来读,再看两眼插图,感受也更全面。这算是我选购书籍的一点小趣事吧。

    莪默·伽亚谟生于1048年,卒年如今已经无从考证了,是一位距离今天有近千之久的波斯诗人。和古代其他著名学者相似,除诗人之外,他还兼有天文学家、数学家、医学家、哲学家这些头衔。在学科出现具体分化前,此类现象确实挺普遍的。

    初次翻阅《鲁拜集》,我本想找到木心引用的那几首诗,后来打开之后才发现,和自己想象的有偏差。“鲁拜”是当时流行于波斯的一种诗体,相当于一种四行短诗。而我读到的那几首长诗,应该是收录在莪默其他集子里,一点小遗憾吧,也怪我太过想当然。

    郭沫若的译本和费慈吉拉德的英译本,比较起来读,可以说是形神兼备,翻译的极出彩。该译本付梓出版的时间是1923年,恰恰是郭沫若的著名作品《女神》甫告完成之际。所以从他翻译这本书的文风来看,也是意气风发的,颇有李太白的遗风。莪默·伽亚谟的另一美誉,恰好就是“波斯李白”,因此在翻译过程中,郭沫若似乎也有意识的,把他的诗歌和我国的李白相互对应。这一点,从下面这首短诗中,我们可以有所体会:

    天地是飘摇的逆旅,

    昼夜是逆旅的门户,

    多少苏丹与荣华,

    住不多时,又匆匆离去。

    看到前两行诗句,我想大家应该都能立刻想到李白的《春夜宴从弟桃花源序》,想起开头的那句:“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我们可以看到,这首诗的译文,完全是脱胎于李白的这段话,甚至连意思上都是相通的。同样表达出了,面对时光流逝的慨叹。使我们不得不佩服郭沫若翻译上的巧思。

    《鲁拜集》所收录的一百首诗,按自己的感受,我觉得可以划分为三类。第一类是描绘现实生活的。受所处时代的影响吧,其中有些和“苏丹”相关的题材,或者放到咱们中国的话语里,就是指君王。比如,诗集开篇的第一首:

    醒呀!太阳驱散了群星,

    暗夜从空中逃遁,

    灿烂的金箭,

    射中了苏丹的高瓴。

    和现实生活相关的另外一部分,就显得更贴近平民百姓的生活。里面会写到盛宴,写到一些饮酒乐甚的场景。这类东西,烟火气很足,并且读起来比较有趣味,例如下面这首:

    朋友哦,你是知道的,

    我家中开了个盛大的欢筵;

    我休了无育的“理智”老妻,

    娶了“葡萄的女儿”续弦。

    第二类,则是具有哲思性的诗歌。这些诗篇更接近中国古代的律诗,用极短的篇幅,生发出不同尺度的感叹。比如像先前和李白有异曲同工的那首,描写光阴易逝。另外一些则是关乎生命、死亡、梦境这类话题的,就像下面这首:

    倘若你把美酒送入嘴唇,

    融没在无始无终的梦境,

    你可知今日犹如昨日,

    明朝也是如今。

    第三类,我认为是一种拟人化的写法。莪默把生活中的物品,赋予人的情感,借死物之口,来讲述人世道理。这个写法放到今天不新奇的,挺古老的技法。不过,想到这些东西,为一千年前的古人所撰写,还是相当有趣的。就比如莪默借陶土瓶子之口,写的这几首相互联结的短诗:

    种种品类规模的土盂,

    大大小小站在地面、壁旁;

    有的是唠叨多言;

    有的疑似倾听,但总一言不讲。


    其中一个道:真的不是徒劳!

    我的体质是从泥土塑成,

    又要被人损坏,

    践成泥土,复归无形。


    二一个道:不会有顽皮儿童

    肯打破他欢饮过的器皿;

    他亲手做出了我们,

    不会在日后发怒之中破损。


    沉默了一瞬之后,

    几个外形更怪的发言;

    世人都在嘲笑我苦窳歪斜:

    哼!难道是陶师的手儿颤也?


    随后有一个雄辩的小瓶——

    怕是“稣非”之流,奋励一声:

    陶器与陶师一如——我且问你

    究竟谁是陶师,谁是陶器?

    由于今天状态不好,所以,好像写成一篇欣赏为主的文章了,没有谈多少自己的观点。不过索性如此吧,亲身领略这些诗篇,想必也别有一番味道。忙完这一阶段的事情,我一定会给你带来更好的文章。

    最后,再分享一首,本书中我最喜欢的诗歌:

    莫问是在纳霞堡或在巴比伦,

    莫问杯中的是苦汁或是芳醇,

    生命的酒浆滴滴地浸漏不已,

    生命的绿叶叶叶地飘堕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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