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细细碎碎的洒下来,锦灵坐在冥生泉边,长发及地,溪水漫过她的脚踝,娇唇轻启,空灵柔弱的歌声在山谷中漫开。
一队商旅匆匆路过,队尾的少年偷偷回过头来,看向她长发半遮清澈无邪的双瞳。她也歪头盯着他俊秀的面庞,眼神中倏忽多了几分颜色。
身边的老者重重拍了他一下,低声怒道:“早告诉你谷里有妖,不要东张西望,再看就把你吸了去。”少年恍若梦醒,低下头加快了脚步。
锦灵直起身子看着队伍消失的方向,眼中几分不解,几分不甘。
一只仙鹤落在她身边,轻轻地用脑袋蹭她,她抱起仙鹤,搂在怀里。
“风瑟,你说人为什么不喜欢妖?”
仙鹤跳出她的怀抱,幻化出英朗的少年,缓缓抚过她的长发。
“风瑟,我想做人。”锦灵手撑在地上,仰起头。
少年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展开一个温暖的笑容:“我带你去找谷仙,她可以把你变成人。”
山谷深处,风瑟扶着锦灵从谷仙的洞府中走出来,硕大的汗珠从锦灵的额头上滴下。
“很痛吧,休息一下……”
“没关系,我想现在就去找他。”锦灵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眼中神采流转。
江府。
乐善好施的老爷收留了一对落难兄妹。
哥哥才能过人,帮江家打理商号,妹妹温婉可人,深受老爷喜爱。
半年后的一次家宴上,老爷向哥哥提亲,让妹妹嫁给江家的独子江策,哥哥欣然应允,妹妹娇羞不语,偷眼望向对面一如当年俊秀的少年,却在静静的喝着酒,恍若与己无关。
江家大办了婚事,新婚之夜,江公子却以整理帐表为由,独自去了书房,锦灵整夜孤守新房,默默流泪。
少爷娶亲却整日住在书房,家人中渐渐了有了流言飞语。锦灵无意中听到几次,才知江公子五年前定过一门亲事,两人情投意合,那女子却在成亲前一个月大病不起,苦熬数月后一命呜呼,江策从此意志消沉,再不理儿女情长,近二年气色大有好转,老爷提亲之事也并未反对,大家都以为他已走出当年阴影,却不料是这般情形,江策娶亲原是为了成全孝道。
这夜,锦灵独坐在窗前痴痴望着书房里烛光下的影子,风瑟走进来,关上窗子说:“你若后悔,我便带你回去。”
锦灵轻轻的摇了摇头,转身打开窗:“能每天这样看着他,就很好了。”
“那我便自己回谷里了,你要保重。”风瑟转身退出了房间。
风瑟真的再没出现过,江策却仿若一夜之间变了个人,对锦灵百般呵护,锦灵痴心终于等到幸福。
百年之后,锦灵终老,弥留之际,她握住江策的手,留下最后一个笑容,儿孙失声痛哭。江策突然身体一软,倒在床头,儿孙们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大仙鹤出现在床前,驼起锦灵越窗而去……
冥生泉边。
风瑟抱起锦灵放进泉中,清澈的泉水漫过她安详的面庞,他静静的看了一会,嘴角浮起温暖的笑容。
他在她身边躺下,冰凉的泉水沁入肌肤的每一个毛孔,一股舒适安宁的睡意袭来。
“没想到附身凡人,竟耗去了我全部的元气,不过能与你共眠于此,也是好的。”
“千年后,我们会在这冥生泉里重生,希望下一世,我还会遇见你,你会爱上我……”
风瑟缓缓闭上眼睛,一生在江策身体里与她相敬如宾、花前月下……都恍如隔世般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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