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琳还在医院里昏睡着。这两天,大家一边忙着考试,一边轮班来陪护卞琳。她的妈妈自从那次走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只是每隔几个小时就打电话叮嘱大家,万一卞琳的爸爸来电话,就说她忙着复习考试,这段时间谁都不想见,等过完这段时间就自然会回家。柳伊美帮她申请了缓考,明年开学来再补考。
一个星期以后的晚上12点。王云芸打完开水回到病房时,发现卞琳不见了,输液管上还滴着血,地上有打碎的药瓶,药撒的到处都是,上面还沾着血迹。窗户大开着。王云芸慌了,她满楼道的喊医生和护士,可是一个人都没有。她跑到楼下的杂草丛中,找了半天,也不见卞琳的人影,只找见她的一只鞋。
这不是被人绑票,就是卞琳患了精神分裂症,到处乱窜。王云芸跑到门卫那里,想借电话给宿舍的姐妹们通知。可是他们死活不给借,还差点把王云芸当做是诈骗团伙的不良分子轰了出来。王云芸无奈之下只得跑到医院外面的小卖铺门口,敲了半天的门,才有人应声,急匆匆给宿舍的姐妹们报了信。
要不要报警?卞琳可是在自己的手里弄丢的,这要是让学校知道了,自己的小命就难保了,大家都知道她两的关系一向不和。还是不要报警了,祈祷柳伊美他们也别惊动别人。现在找卞琳比较要紧。医院的大门王云芸是进不去了,她绕了一大圈,找到一段矮墙,不费吹灰之力就翻了过去,看来小时候爬山爬树的功力一点都没减。
这边,柳伊美给卞琳的家里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正好是她父亲,第一次听卞琳父亲的声音,很温暖、很踏实。柳伊美瞬间断定他一定是一个疼爱子女的好父亲,他们的家庭一定很和睦、幸福。她刚要说卞琳出大事儿了,不见了。电话就被卞阿姨夺了过去,柳伊美告诉了事情的真相。她母亲说我马上过来,千万别惊动她父亲,她父亲身体不好。
同时,华姗通知了鲁班、还有班主任。大家分头行动,如果找不到就去医院汇合,等待消息。柳伊美和华姗先去了卞琳那天出事的现场看了看,没有!沿着那条路一直找下去,黄河边也没有!他们又去了学校附近卞琳经常光顾的咖啡店、酒吧、K歌房,也没有!他们只能往医院赶。
鲁班和班主任在校园里找。他们去了学校的西操场,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学校的后山上,还有图书馆后面的小广场,都不见卞琳的踪影。他们只得原路返回,希望能出现奇迹。
卞琳感觉头一阵阵裂痛,就挣扎着睁开眼,病房里一片惨白色,让人心里发寒。她口渴得厉害,想喝水,就起身去拿桌子上的水杯,没想到胳膊上的输液针头掉了,一股鲜血冒了出来,这多像那天从她眼前闪过的那道红光。卞琳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桌上的药撒了一地,这一切让她感到恐惧,她要逃离,地上的碎玻璃片划破了她的脚,血流的到处都是。她向窗户爬过去,恍惚中,她看到有人在对他微笑,是吴永强禽兽般的淫笑,还有华姗、虚伪的嘴脸,她要掐死他们,将他们五马分尸,吃了他们……
卞琳再醒过来后,发现自己躺在杂草丛中。她这是要干什么,这又是哪里?她起身,摇摇晃晃的朝前走去。街道上依稀有人走过,用异样的眼神瞥着她,不时有各种车辆飞驰而过。地上结着厚厚的冰,刺骨的风像吸血虫一样只往她的衣领里钻。卞琳这才发现自己没有穿外套,只有一身单薄的病号装,奇丑无比。
她找不到那天要走的路了,这次她是真的迷路。她再也没有勇气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光明大道了,属于自己的海阔天空了。
不知道摔过多少次跤,她走进一个网吧。
“老板,我——我要找人说话,对,找个人聊天。”卞琳拿起脚上仅存的一只破鞋扔向老板,“老板——刷卡!”
“那个精神病院出来的,大晚上的,上演午夜惊魂吗?嫩了点!小六,把她扔出去。”老板喊来值夜班的网管。
过来几个人将卞琳往门外拽,外面全是悬空的铁架楼梯,卞琳来不及反应,加之大病初愈,手无缚鸡之力,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她再一次昏过去。
“出人命了!”坐在门口座位上的大喊起来。
老板见势不妙,立马关起门来,嘴里嚷嚷着:“这事儿与我们无关,是她闯进来闹事的,大家看到啦,与本人无关啊。”
里面大部分是学生,见到此状都愤愤不平。有人提议报警,有人提议送医院,但都只动嘴不动手。
终于有人打了120。半个小时过去了,迟迟不见急救车来。有人看不下去了,冲下楼去,将卞琳扛起来朝军区医院跑去,这是离学校最近的医院。
大家找不到卞琳的踪影,只能在医院门口汇合,想办法。
医院的护士这才发现病人不见了,四处寻找,撞到到了王云芸,找来医生,急匆匆冲到医院门口。他们仔细查看每一个过往的穿病号装的病人,希望卞琳就是其中之一。
就在此时,他们看到了一个男人扛着一个病人朝门口跑来。他们冲上去。
“是卞琳!”王云芸大喊。
大家七手八脚地将卞琳抬进了急救室。这是她第二次进急救室。
王云芸看到班主任焦急的张望着急救室的门,她叹了口气,低着头悄悄的离开了。
直到卞琳从急救室出来,她的妈妈还没有出现。
卞琳处于半醒半睡当中,她躺在病床上,不停的喊爸爸……爸爸……
班主任让鲁班给她家里打电话。柳伊美挡住了,说她爸爸的身体不太好,不要给他太大的刺激。她妈妈也许就在来的路上,也许她的车恰好坏了,她只能坐公交,可是太晚了,没有通向这里的车了,她可能在步行,一路快跑。从她家到这里至少要两三个小时。鲁班给她妈妈打手机,手机关机。大家的心凉了半截。
“爸爸,爸爸——你在哪里?爸爸——”卞琳还在喊着,眼角全是泪水。
王云芸急了:“给吴永强打电话,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龟孙子,让他过来看看,好好看看她干的好事!”
“吴永强——是谁?卞琳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一天到晚的干些什么好事?让我们省点心好吗?”班主任发火了,要不是看到她刚新婚不久,正好事当头的份儿上,她早就把这一群人送给学校学生管理处处理了。
鲁班赶紧圆场:“李老师,都是小事情,以后慢慢给你说,今天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卞琳由她们照顾,你就放心吧。”
鲁班起身,卞琳突然抓住他的手喊:“爸爸,爸爸,别走——”
大家愕然。
鲁班迟疑了一下,轻轻坐下来,紧紧握着她的手:“我——我不走,不走!”
“爸,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你不知道,我——我生病了,病得很严重。我一直在等你。我,我心痛的厉害,我害怕,怕我会死!”
“放心吧,你不会有事的,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琳琳。”
“爸,你什么时候——来看我,看我。我不要——别,别让那个女人来,我,我想吐——”
“啊?”华姗找来了痰盂,“想吐就吐出来吧,会舒服一点。”
“滚开,离我远点,虚伪!都滚开。不要过来,不要——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们就放过我吧!放过——我吧。”卞琳将痰盂打翻到地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华姗哭了,她跑出了病房,王云芸跟了出去。
“爸,你别走,你看着我,我——我要飞了,我有自由了。我看到——看到——他在笑,他在拯救——救我——救——”
“卞琳,琳琳——”
“快,快叫医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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