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佳节倍思亲。可母亲去世后,原本的佳节对我来说更多的是对亲人思念的情感和忧伤。对母亲的思念似乎从未间断过,今日二姐的印象不知不觉浮现在脑海中,虽已过去32年,但往事依然是那么的清晰。
1986年12月7日,在父亲去世4年后,在母亲半年的陪护下,二姐还是被白血病夺走了年仅22岁的生命。当时,只有母亲一人在她身边。
二姐比我大两岁,是家里5个女孩中最漂亮,也是最优秀,最能干,最会体贴人的孩子。可是,红颜薄命,她的早逝令爱她的亲人和朋友感到痛心和惋惜。
对我这辈人来说,家中5、6个孩子较为普遍。我家兄弟姊妹7人,算上堂哥,共8个孩子。堂哥是10岁时被回农村老家探亲的父亲带回的。
长大后问母亲,家里孩子那么多,生活那么困难,为何还要带回二哥?说是二哥家在农村,孩子多,日子更不好过。爸妈是为了给三叔减轻负担,却没想自家的负担也不轻。那时新疆的户口比较好落,我们又在小城镇,每月都定量供应口粮,比农村也许是要好一点吧。
二姐是家里老三,算上二哥,她排行老四。我俩是家里8个孩子中最爱闹腾的一对,但和其他姊妹都能很好相处。
小时候我们都是挤在一起睡的,也会为你挤着我了,我不小心踩到你了的小事吵闹。但高兴的时候,晚上躺在床上,两人也常常会看着房顶的报纸玩猜字游戏。相信那个年代的孩子很多都有类似的经历。也许会令现在的孩子不可思议,但我们也还是玩得不亦乐乎。那时家里很穷,开心、快乐却是那么的简单和容易。
因家中负担重,学习比我好的4个哥哥、姐姐初中毕业就相继参加了工作。是那个年代及家庭条件不好的现实,让他们放弃了继续求学的愿望。之后,父亲退休,大哥顶班回到工厂,大姐、二哥则留在了农场。
二姐运气好,到她那届没再去农场,参加厂里的招工考试,成为一名正式工人。她是一个上进心很强的姑娘,多次被评为厂“先进工作者”。
在家里二姐为母亲承担了做饭、洗衣、收拾房子等大多家务,很辛苦!那时,弟妹都小,我在读高中,忙于学习,家务事让我做的少,高考那年,只洗自己的衣服便可,别的我都不用干。她很体贴,也是最关心弟妹的大孩子。
可是从小任性惯了的我却不懂事,不愿被人说,有时做错事,被她说,便不服气,时常会闹别扭。想想都让人内疚,怎么就那么不懂得珍惜呢?!
母亲是家属,从事的是三班倒的镀锌工作,将一网一网的螺丝钉、螺丝帽提来提去,特别辛苦。小时候经常会去车间玩,气味很刺鼻。母亲和阿姨们只是带着纱布口罩,现在想想那时的安全防护意识很差。
深知母亲倒班的辛苦,二姐都尽量多为母亲分担家务。每次做好饭,都要给母亲留出来,或者让我们去送,绝不会让母亲吃我们的剩饭。特别懂事的二姐,也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和弟妹们。他们都很听她的,我多数情况也是。
1984年,也就是我上大学的那年,她也顺利通过厂里进修学习考试筛选,考入了辽宁省抚顺城建学校。记得她在厂里工作时,有次晕倒,被送回了家。也许是有预感吧,母亲是不同意她去上学的。
虽然我俩平时爱闹矛盾,但就进修学习而言,我是坚决支持的。我确信知识改变命运,希望她从此不用辛苦地干着车工的工作。
在她和我的坚持下,她走上了继续求学之路。但谁能想到这个选择会成了她的不归路呢?真让你痛心!
因为家庭条件限制,我只报了疆内的志愿。每周回家帮母亲干点家务就成了我的常态任务。好在好友她们准噶尔大厦每周有免费班车让我搭乘,省了不少路费。感谢好心人!
二姐是带工资读书的,基本不用母亲操太多的心。她很节俭,每次放假回来会给每个家人买礼物,直到最后的那个寒假都是如此的用心。直到现在,每每家人提到她,都很内疚地认为她太为家人着想,没照顾好自己,把钱省下来给家人买礼物,让人很心疼。这份情也深深地印刻在每个人的记忆中。
1986年,她在学校再次晕倒,后被查出患了白血病,这惊天般的消息,我是所有家人中最后知道的,可我本该第一个知道的。
那年,我正好在河北平泉县参加学校组织的地质实习,那时的通讯没有现在这么便捷。我们彼此书信联系,约好她放假去北京叔叔家等我,一同回新疆。在我实习快结束时收到她的来信,说她病了,让我去她学校。我当时并不知她病的那么严重,就回信问怎么回事?非去不可就告诉我。可是等她回信时,我已经离开了,信被退回了,可以想象当时她有多失望,我又是多么的无情!
到了北京,四叔说她没来。从未出过远门,第一次坐火车的我也不敢单独行动,没等她,便随老师同学们返疆了。到家,母亲已去北京。得知二姐得了白血病,我就傻眼了,第一反应就是我怎么那么冷血?!怎么那么自私?!怎么那么愚钝?!
二姐被转到北京堂哥所在的钢院,她生病期间,堂哥尽力了。谢谢你们!四叔、四婶和堂哥,感谢你们在那半年中曾给予我母亲和二姐的关照。
那年,打算休学去换母亲。母亲不识字,可想而知在北京照顾姐姐,有多难啊?!但大哥再三思量,还是没让我耽误学业。
那半年,一家人都很难。大哥、大嫂、二姐的工资大多都寄给了母亲。那年暑假在家照顾弟妹。哥嫂、我和弟妹6人,每月的生活费只有50元。哥嫂上班,买菜做饭有我承担。我们几乎没有吃过肉,都让着弟妹。弟妹也很懂事,从不说吃得不好。那半年感觉时间是那么的漫长。
那时也没说配型,干细胞移植什么的,我们也不懂。如果需要我相信姊妹们会去尝试的。经过半年的治疗,病魔还是夺走了二姐年轻的生命。
母亲回来那天,我到家天已黑了。进门就见母亲坐在火炉旁,家里的灯有点暗,但还是可以看到母亲忧伤的表情。
当时我就伤心地哭了,虽然我和二姐是家里最不要好的一对,但我也不愿她离去,毕竟我们是一奶同胞。她的病逝让我痛心,让我悔恨!我怎么就那么愚钝呢?她都让我去看她,我尽然因胆小,不敢独自前往,因自己的懦弱而忽略了生病中的她对亲人陪伴的渴望,错失了弥补过失和与她见面的机会,而成为终身遗憾。
她生病的那半年,是我们关系最好的半年。我们一直书信往来,总是会带去对她的关心和鼓励,再没有争吵,直到她病逝。
这篇对二姐思念的日志,写到心酸处是泣不成声的,虽然她已离开31年了,但那份痛仍令人难以忘记,泪水也止不住地往下流。
痛失二姐以及对她的愧疚之心,让我更加珍惜亲情,并让那种愧疚之情转化为对亲人的倍加关爱。让我更加懂得了善待自己、善待家人、善待所有该善待的人。
值得欣慰的是,长久以来,兄弟姐妹间彼此惦记、关爱着。即使父母离去,家仍在,因为我们不想辜负父母和二姐,我们永远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我爱你们,我的亲人们!谢谢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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