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命”字脱口至际,一双手有如两座泰山,‘忽’地横扫过来,白饮剑一下要护住身后的世妹宁甯儿,一只手还要招架这如崩坏天地的双掌,实在有些吃力。
正义帮正义门的四大堂主实力,早已跻身江湖前列,岂是一个白饮剑能抗衡的,但是白饮剑能坐以待毙吗?绝不会,因为这样他就不是白饮剑,就不是“问问我的拳头”。
宁甯儿已无法动弹,左胁深痛,口溢鲜血,白饮剑当机立断‘呼啦’刺出一剑,这一剑是最平常却又最不寻常,因为它的快,猛,疾,如鹰隼,如秃鹫。
“哈哈哈哈!”
胡一笑笑了。
他经常笑,连名字都是‘笑’,可是他喜欢笑,并不是一件好事,或是因为他好说话,因为每次他一笑,就会有人重伤丧命,所以他笑起来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次,他笑了,笑得很开心。
但是白饮剑和宁甯儿都没有伤。
伤的是胡一笑他自己。
胡一笑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看清了那对铁铸般的拳头榭入了自己的胸膛,他看得清不代表可以接下来。
胡一笑‘忽——’一声,打散拳头,‘等等等’梯云纵跳上石墙,消失在半空,猪头肉也想跑,却被少年一脚踢飞在白饮剑的枣骝马下,健马长嘶,一个马蹄飞踩便踩死了猪头肉。
白饮剑心中似有不快,无论是谁也不想在女人面前丢脸,可是也没有谁想在女人面前不懂礼数,所以他拱手道:“兄台好身手!”
黄河远冷嗤两声,连个屁都没放,转身就想走。
他到底是个谜一样的男人。
一拳一脚伤了正义帮正义门的堂主和魔头,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无所谓。
白饮剑捂住左胸,宁甯儿蹙眉捂住左胁,疼极苦极, “嗑喇嗑啦——”两人双双倒栽葱跌下马来,黄河远平生什么都喜欢,就是不喜欢管闲事,今天他管了闲事,单纯也是看不上这黑道横行无忌,但他只一出手,就会堕入无穷无尽的黑洞里。
他见这两人跌下马来,自耸肩就要离去,忽听得白饮剑奄奄一息道:“兄台……兄台……你救救……”黄河远自料道是‘救救我’,却没想到这白饮剑暴戾脾气最后的话居然是‘救救……救救我……世妹……’,他情不自禁回身斜睨一眼。
宁甯儿双眼紧闭,嘴唇黑紫,似乎已无生机,黄河远终究还是无奈倒回去:“地堂堂主的‘殷都山掌’是毒力兼备,即使当时不死,一时三刻也活不成!你们可真不走运!”
白饮剑脸色煞白:“求求你!求求……你……”
黄河远暗忖:“这殷都山掌的解药都只地堂堂主胡一笑及手下魔头猪头肉随身携带,如今我去看看,有就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没有就罢了!也不算我袖手旁观!”说着他走至猪头肉尸体旁,掌风一泄,衣冠顿开,谁也不知道这么阴险的人,衣服上有没有抹了毒。
果真有一白玉瓶子。
解药瓶浮在手面上,黄河远‘晖’一下震开瓶塞,倒下闻闻,果真是解药,有特有的无骨草的刺鼻味,可是坏消息是只有一颗。
只有一颗解药的意思是一男一女只能活下一个。
白饮剑困惑道:“怎么了?恩公难不成没有解药吗?”黄河远苦哧一笑:“有。”白饮剑长舒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黄河远斜睨一眼道:“解药有,只是只有一颗!”
白饮剑略一迟疑道:“快给了宁世妹吃了,快……”
黄河远道:“你要知道,这要给了她吃,你就得死!”
白饮剑苦哧一笑:“我自然知道,恩公快些救下宁世妹吧!小弟下辈子感恩戴德必当衔草以报!”
这时宁甯儿‘唔’一声睁开眼睛,似已听到这些话,道:“快,让世兄吃,世兄我……我对你不起,我不该拖你出来找爹爹,这样也不会害得你这样!你好好活下去……日后莫忘了与我爹爹说正义帮的恶毒行径!小妹先下九泉……在奈何桥等你……”
白饮剑‘嗳’一声接过解药,正要放在口里,忽然说着道:“世妹,你看看这药好苦,或许是假药,你看看……你来看看……”
宁甯儿自有专注下巴便垂下的习惯,她睁大眼睛看了看世兄白饮剑的嘴巴,自己的下巴慢慢垂下,嘴唇微微开启,等她一靠近,白饮剑‘嗳’一声,将解药自手指尖直接送入宁甯儿口中,宁甯儿一时愕住,一个吞咽,解药已进入腹腔。
“世兄!世兄!你……”
白饮剑见宁甯儿掌毒消散,自感恩黄河远,道:“恩公,你……今日解救我们世兄妹,实在无以为报,我另有不情之请,望听在下泣血之言!”
黄河远原本不想听,可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不得已道:“我没能救下你,你不用谢我,你还有什么事?”
白饮剑支支吾吾嘴已不能言语,只是将宁甯儿的纤手放在黄河远的手掌,然后泣泪看着惨淡的江湖,永远合上眼皮。
很快,棺椁,石碑,一应俱全,这应该是黄河远对白饮剑最大的歉疚。
宁甯儿悲痛欲绝,一直是眼泪不断,眼圈更是发红发肿:“白世兄,白世兄,你今被杀,我……我如何……如何去和爹爹说……说去……”
黄河远站起身,转身欲走。
宁甯儿急忙道:“恩公,你……你去哪……”
黄河远道:“想去哪就去哪!”
宁甯儿梨花带雨道:“恩公是不想带上我了!”
黄河远道:“带上你?为什么?”
宁甯儿抽噎道:“世兄已死,爹爹不知去向,我只有跟着你了……世兄临死以命相托,望恩公垂怜。”
“你爹爹是?”
“我爹爹是龙胜镖局的老镖头‘千里走单骑’宁不为,亦是正柔门九洞十三坛的的总门主!”
“好响亮的名号!”
“是!爹爹和世兄一样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黄河远道:“你世兄白饮剑舍身为你的的确确是好男子,可是你爹爹千里走单骑西域正柔门总门主宁不为却不算是什么好人!”
宁甯儿洁白的牙齿咬着愈发苍白病色的唇瓣,蹙着眉头,看起来愈加可怜。
“恩公,你……你怎么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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