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松龄康熙九年去宝应给孙蕙孙县长当秘书,在沂州遇雨,住在小旅馆里。旅馆里还住着一位秀才刘子敬,拿了一篇王子章写的《桑生传》给蒲松龄看。
明眼人一看什么刘子敬、王子章、陈子涵这些保有量巨大的名字往往是根据剧情随意编造的路人甲乙丙丁,我就不费功夫去人肉了。
蒲松龄惯例开头介绍不重要的男主角,一般都是个书生,这次也不例外,桑秀才“名晓,字子明”。
你好,桑子明。
桑子明脚踩两只船,直至女一号病亡。
之后,这家伙人生巅峰,中举。
查乾隆四十六年版《山东通志》,截止到《莲香》中明确给出的日期——康熙九年之前,山东桑姓举人有好几个,除俩例外,其余都是出自濮州,而沂州没有桑姓举人。
那么,所谓的《桑生传》估计也是蒲松龄杜撰的了。
女二号李小姐的父亲是通判。
通判是主管粮食、耕地、司法的副市长,兼市纪委书记。
在沂州没有升级为府之前,明末清初归兖州府管辖,所以,李通判有可能是兖州府通判。
没有康熙版本的兖州府志,只查到了一位李推官。
崇祯十年进士,三甲173名,李昌期,河北永宁人,任兖州府推官,1642年,清兵入寇,破兖州城,李昌期战死殉国。
虽然他和本文没有关系,但要留下这行记录以告慰英灵。
除了本地的兖州府通判,还存有两种李通判,一个是山东人李某担任通判,一个是外地人李X担任通判经过山东。
山东无棣县有个李通判村,是宋人李之仪的故乡。李之仪有首关于异地恋的词名气非常大,“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我此前说过,聊斋的时间上线到元末,所以,李之仪通判不会是女二号的爹。
《觚剩》清·钮琇有一篇拍马屁的故事,《李通判与承泽裕亲王》,很诡异,很聊斋。
钮琇小蒲松龄四岁,他说此李通判是山西汾州人。
我没查到具体资料。
山西成化年间泽州人李用担任过通判,不过是在庆阳府,甘肃那边,与山东南辕北辙的,不太可能成为女二号的爹。
所以,李通判无考。
故事发生的地点在红花埠。
这个要说道说道。
明代红花埠为南北交通要道上的一个重要水路中转站。治安不好,有土匪,没有货车的不建议走这条道。
清代红花埠更为繁荣,康熙二年建立了驿站。
《地震》读后感里提到过的救灾县长冯可参就是因为驿站的财务问题而被免职的。继任黄六鸿上任的首要工作就是争取更多的驿站经费。
因为郯城几个驿站的重要性日益突出,黄六鸿成功地从上级政府那里要到了钱。
究其原因,是清初对沐沂水利进行了长期的维护,发挥了沂沐水系的航运作用,因而运量增大。
另外,康熙和乾隆很喜欢下江南,一共七次走郯城路线,即所谓的东线。
康熙有一次还驻跸红花埠。
从郯城到红花埠,一路上繁花似锦,查慎行写过一首诗可以为证。
想来皇帝除了江山美人,也是爱花的。
康乾南巡带来了红花埠的繁荣娼盛,蒲松龄说:“埠上青楼故多”。
所以,在文中,隔壁秀才会很容易地找到一个失足女来捉弄桑子明,莲香对桑子明说:“妾莲香,西家妓女。”桑秀才毫不犹豫地就“信之”了,开门“纳之”,然后,“罗襦衿解........息烛登床,绸缪甚至......三五宿辄一至。”饥渴如斯,性盛至灾。
不是因为桑生个性容易轻信,而是红花埠流动人口极多,桑子明也是外来暂住的。
因此红花埠完全没有古时的保守,像一夜情这类事太多了,连远在百里之外的蒲松龄都眼红心热,写在了书里。
最后,惯例。
三月初九日自郯城看桃李至红花埠 查慎行
油菜花开十里黄,一村蜂蝶闹斜阳。
明知尚隔江淮岸,风物看看近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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