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淇水浩浩荡荡,一如我的心绪翻涌。待渡了河,我的心早已飞向了她。不顾一路风尘,我马不停蹄赶向我们相遇的地方。
其间我路过一片废墟,那里好似有个瘦影但我并没有留意,只是卯足了劲向集市疾驰。集市还是那么个集市,甚至连商贩都没什么变化,只是,少了她。我唯恐是自己不够仔细,可谁想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失望,浓浓的无力感从我的胸腔蔓延开来,我呆坐在马上,不知如何是好。
只是突然觉得过去的半年像一个笑话,自顾自的演绎着独角戏,感动了自己,仅此而已。我瘫坐到了地下,靠着马车辕,眼神放空望着来时的方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仿佛身体里的全部力气都被抽了个干净。我宁愿自己没回来,抱着幻想也不想面对这样一个惨淡的结局。
过了一个时辰或更久,我强撑着站起身来,挣扎着爬上了马背,我只是不想再在这个伤心地待下去了,我要走,走的远远的,到一个能够不勾起我回忆的地方去,或许过个几年我能心平气和的回想起今天,但现在不行。
太阳渐渐西沉,如果不想露宿城外我最好得赶快点了。可心灰意冷的我根本不想去在乎这些细节,就由着马的速度朝顿丘不紧不慢的走去。当我再一次路过断墙时,我发现那个可怜人还在那里。
大约是同病相怜的缘故,我又打量了一下那个身影,然后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随即跳下马,跌跌撞撞的朝她跑去。巨大的惊喜一下子溢满了我的胸腔,大悲大喜之下我已激动的说不出来话来。
是她是她就是我的她啊,半年不见,她清减了很多,她依然着着离别前的那件衣衫,只是相较下瘦削憔悴的让我心疼。而她也看见了我,提起裙子也向我飞奔而来:三步、两步、一步。
多好,能拥她在怀。
我把马车赶到了断墙边,然后我们依偎着坐在墙头,她的柔荑在我掌中,她的秀发拂过我的眉梢。见她之前在腹中打好的草稿此时全部忘得一干二净,我甚至觉得用言语丝毫不能表达我情感的万一。我几度张口欲言,但想想不知从何说起于是作罢,而她似乎也处于相似的情绪中,于是我们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夕阳西下,这边明月已至中天。而她已静静在我怀中睡去,淡淡的星光下,她的面容不甚清晰,但我想起重逢时她眼下重重的青色,再凝视着如今她乖顺的模样,怕将她吵醒,我隔空描摹着她的五官,感受她安详地呼吸,心中一片平静。此时此刻,我只愿与她共享这静谧的月光。
可远方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夜的宁静,我不耐烦的抬起头,虽因距离甚远看的不甚清楚,但的确是几个举着火把的人疾驰而来。不知来者何意,我轻轻将她抱起,借高点的断墙将她和车挡的严严实实。
而我将马从车架中解放出来,骑上它迎着来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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