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夏天都有一批中国留学生学成回国,在这艘船上就有十来位,大多是职业尚未着落的青年,赶在暑假初回中国,可以从容找事。
这些人中的大多数家境殷实,且多数在国外拿了硕士,更多是博士学位回国。
方鸿渐便是这船上的一位,他虽然现在二十七岁,早订过婚,却没有恋爱训练。
随思‖读《围城2》(32)父亲是前清举人,在江南一个小县里做大绅士。
而方鸿渐所订婚之人,正是在上海开了一家名叫“点金银行”的周经理之女。
周经理清明回乡时,少不得拜访一乡之望,于是和方鸿渐的父亲成为朋友,从朋友攀为亲家。
鸿渐还在高中读书时,随家里做主订了婚,未婚妻并未见过面,只瞻仰过一张半身照相,也漠不关心。
两年后到北平读大学,第一次经历男女同学的风味,看人家一对对谈情说爱,好不眼红,想要悔婚,却遭遇家里的强烈反对,如果要悔婚,便立马断了经济来源,休学回家结婚。
方鸿渐遂死了这悔婚的心思。
转眼到大学第四年,准备回家结婚的时候,收到未婚妻因病去世的消息。鸿渐看了有犯人蒙赦的快活,但对那短命的女子,也稍微怜悯。
自己既享自由之乐,愿意旁人减去悲哀,于是向未过门的丈人处真去了一封慰唁的长信。
周经理看了,觉得鸿渐天性极厚,女儿虽未过门,翁婿名分不改,于是将嫁办喜事以及方家聘金做生意所得利息,一共两万块钱,给方鸿渐毕业了做留学费。
方鸿渐做梦都没想到这样的好运气,对死去的未婚妻十分感激。
方鸿渐到了欧洲,四年里换了三个大学,去了伦敦、巴黎、柏林,随便听几门功课,心得全无,生活尤其懒散。
到第四年,看银行卡里只剩四百多磅,就计划夏天回国。丈人和父亲来信问是否取得博士学位,鸿渐这才知道留学文凭的重要。
可这时间紧凑,上哪也读不出个博士学位来,于是只好弄虚作假,买了个假博士文凭,连学校的名字都是假的。
文凭寄回去以后,便在法国玩了几个星期,买二等舱回国。上船后发现二等舱只有一个中国人,寂寞的很,于是换了个二等舱来睡。
这些同船里只有苏小姐是旧相识,在里昂研究法国文学,新授博士,家境殷实,在大学里根本就看不上方鸿渐,嫌大学里的人没什么前途,而今身为女博士,反倒觉得孤独的很。
她对方鸿渐的家世略有所知,见他人不讨厌,似乎钱也充足,颇有意利用这航行期间,给他一个亲近的机会。
随思‖读《围城2》(32)却没想到被她同舱的鲍小姐抢了个先。鲍小姐生在澳门,据说身体里有葡萄牙人的血。
鲍小姐心眼伶俐,找了个比自己年长二十岁的人订婚,有机会出洋。她生来颇具诱惑,在船上只穿绯霞色抹胸,海蓝色贴肉短裤,漏空白皮鞋里露出涂红的指甲,自信能引诱人,几句话便把方鸿渐给勾住了。
于是接着的数天,方鸿渐和这鲍小姐在船上卿卿我我,打情骂俏,好不快活。
甚至趁着同舱不在时,共处过几个夜晚。
但随着船不日就到香港,鲍小姐虽依旧和方鸿渐一块儿玩,但却不似之前那样的脱略形骸,也许是把身心收拾整齐,作为见未婚夫的准备。
鸿渐不明白为何鲍小姐突然改变态度,他们的关系就这样了结了吗?
他在柏林大学,听过名闻日本的撕破朗格教授的爱情演讲,明白爱情和性欲一胞双生,类而不同,性欲并非爱情的基本,爱情也不是性欲的升华。
他也知道有什么肉的相爱,心的相爱种种分别。
鲍小姐谈不上心和灵魂。她不是变心,因为她没有心;只能算日子久了,肉会变味。
船到了香港,鸿渐远远地看着鲍小姐。只见鲍小姐扑向一个半秃顶,戴大黑眼镜的黑胖子怀里。
只让鸿渐觉得女人最是可怕。正这么想着,料不到苏小姐在背后柔声道“方先生不下船,在想心思?人家撇了方先生去啦!没人陪啦。”
鸿渐回身,看见苏小姐装扮得袅袅婷婷,不知道什么鬼指示自己说:“要奉陪你,就怕没福气,没资格呀”
他说这冒昧话,准备碰个软钉子。
却不料苏小姐双颊涂的淡胭脂下忽然晕出红来,像纸上沁的油渍,顷刻布满脸颊,腼腆得迷人。
她眼皮有些抬不起似地说:“我们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呀!”
鸿渐摊手道:“我原说,人家不肯赏脸呀!”
苏小姐道:“我要去理发,你肯陪吗?”
鸿渐道:“秒极了!我正要去理发。咱们理完发,摆渡到香港上山瞧瞧,下了山我请你吃饭,饭后到浅水湾喝茶,晚上看电影,好不好?”
于是鸿渐将手傍着苏小姐的腰走下电梯,去香港玩去了。
方鸿渐陪苏小姐在香港玩了两天,明白苏小姐是最理想的女朋友,有头脑,有身材,态度相貌算得上大家闺秀,和她上饭馆戏院并不失自己的面子。
他们俩虽然十分亲密,方鸿渐自信对她的情谊到此为止,好比两条平行的直线,无论彼此距离怎么近,拉得怎么长,终合不拢来成为一体。
只有九龙上岸前看她害羞脸红的一刹那,心忽然软得没力量跳跃,以后便没这感觉了。
可这苏小姐却对方鸿渐尤其好,不但不计较之前鲍小姐的事,还愿意替他剥水果,洗手帕,补袜子,缝纽扣。
这使得方鸿渐起了恐慌,这些天里,不是怕袜子忽然磨破了洞,就是担心什么地方的纽子脱了线。
他知道苏小姐的效劳是不好随便领情的。
她每钉一个纽扣或补一个洞,自己良心上就增一分向她求婚的责任。
船到上海,苏小姐把地址给了方鸿渐,要他去玩。他满嘴答应,回老乡望了父母,一定到上海来拜访她。
下船时被两家前来接船的亲戚见到,打了个照面,算是彼此认识了。
借住在上海的丈人家里,丈人丈母喜欢的不得了,不但为他安排在银行的职务,还让他回家以后来上海也住在自己家里。
第二天方鸿渐在本县火车站下车,方老先生,还有众多亲戚都在月台迎接他,甚至连当地的记者报社也来了人,风光的很。
可到家没多久,家里便催促起鸿渐的婚事。
提起了苏小姐,和他的父亲苏鸿业,认为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倒使方鸿渐暗笑,许多人谈婚姻,语气仿佛是同性恋爱,不是看中女孩子本人,是羡慕她的老子或她的哥哥。
有些人遇见了也终究要放手,和有些人的错过本身就是一种美好。读到这里,我想知道您如何看待方鸿渐和鲍小姐的相遇以及分开?欢迎您的留言!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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