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泵船

邻居跟母亲闲谈，说起早些年水田的事，真正的水田我是没见过的，后来的水稻田是水、旱两茬中的一茬，收割时基本没水了。原先的水田是一直有水的，冬天也是水汪汪的，不种作物。一直以为那时的人真傻，白白地错过了一季，为何不早点水改旱呀？好手不敌双拳，双熟总是胜过一熟的，宁可年复一年的闹春荒。

其实哪里是人傻呀，是放水容易上水难啊！那时水田上水主要是靠人力水车呢。所以直到用上了水泵才开始水改旱的。

最早的水泵是用电动机带动的，要建电灌站，挖长长的电灌槽。全是人工挑挖，很大的工程呢！后来柴油机普及了，农田灌溉才真正的方便起来。

那时候小孩经常跟着打水机船玩，或是在水渠中游泳，或是把树叶放在水泵的进水处，看它在旋涡里打旋，再被吸进去，出水管处的人便盯着看，一会儿便欢呼起来，出来了，出来了。

锁儿也是常玩的，可有一次竟出了大险，那一次我刚好不在，听锁儿和他弟弟讲起，真是够凶险的。锁儿不十分知道水泵的厉害，打水的机工又不在，那天气温挺高，锁儿就下水了，手拉着船帮从船头到船尾，其实他早已会游泳了，这么做纯粹是玩耍，也有逞勇的意思。他也知道水泵吸水会有点危险，所以也是有防备的，来回了几次，胆儿试大了，旁观者也过兴了，都走一边去玩耍了，只听他一个人在水里边排移着边吆喝着。他弟弟到底是亲弟兄，心里警觉得多，别人直顾玩耍，并没觉察到什么，他弟弟突然间听不到他哥哥的叫声了，赶忙朝水中一看，锁儿已被水泵吸得死死的，连叫声都发不出来，水泵出水管口的水都停下来了，他弟弟反应特快，冲上机船，关掉了柴油机的油门，锁儿这才长长地发出了一声。他弟弟把他拉上船时，他胸口有一大片血红的痕迹。几天后锁儿说给我听时还心有余悸。

锁儿后来去了南通，经营蓄电池的生意，我也上班离开了老家，所以好长时间没遇到。后来听说锁儿肝脏有点问题，我就怀疑是那次涉险受的伤，没过多久锁儿竟不治而逝。

如今的水泵船还在，为了环保又改为电动机带动，船上有一大圈电缆线，以便船移动时供电。水泵开着，哗哗地流着水，机工到田间去了，远远地能看到他的身影在稻田间走动，只是船边不会再有玩耍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