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源于网络
第五章 男孩的耻辱
吕小米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他想找个人问问，这小巷子里会不会有什么岔路，可他拿不准问谁比较好。脑子里这么想着，双腿已经带着他远离了烧烤摊，拐进胡同更深处。
这里竟真的是个路口。两条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胡同，一左一右地摆在眼前。
吕小米顿时懵了。他努力地回想了老太太的话，她并没提起过任何有关岔路的事情。
他打起了退堂鼓，不如原路返回吧！一个声音说。可回到汽车站又怎么办呢？走大马路吗？还是又找别的什么人问路？穿过这胡同，说不定就离家很近了呢！另一个声音反驳说。
“喵呜——”
有什么东西顶了顶他的腿，吕小米低头一看，那只小狸猫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
“你觉得我应该走哪边？”话一出口，他自己先乐了。
不过很快，吕小米就把嘴角扬起的弧度压了下去。这种情况，怎么还会有心情笑？
也许这只是个巧合。他把心思从小狸猫身上拉回来，迈开腿走进了左边的岔路。
这条岔路不太像一条真正的胡同，路况不好，忽高忽低的，偶尔还会出现个小水坑，两侧树荫笼罩，光线极差，有越来越暗的感觉。
好几次，吕小米都停下来，想要往回走。时不时的，有奇怪的沙沙声响起，可他回头看时，却是除了斑驳的树影外，什么也没有。
就在他再次想要停下脚步，犹豫不决时，胡同忽然宽敞起来。仔细听一听，似乎还有说话的声音低低传来。
吕小米毫不迟疑地拖起皮箱小跑起来，就算是皮箱的轮子被坑坑洼洼的地面咯得东倒西歪，他也顾不上了。
“哐”的一声，他几乎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动弹不得了。不知谁把下水井盖儿弄开了，又胡乱地丢在那里，露出小半拉儿下水井口来。吕小米一脚下去，刚好踩在井盖儿和井口之间的缝隙里，直接把一条腿给卡住了。
在弄清楚状况后，他开始想办法自救。可几乎整个大腿根儿都被吞没了，他根本使不上劲儿。
吕小米想要借助皮箱的力量往上爬，可皮箱哪里承受得起他整个身体的重量，折腾来折腾去，不仅没有成功拔出腿来，还把鞋子给蹬掉了。井盖儿甚至翘了起来，摩擦得大腿上火辣辣的疼。
如果再乱动，会不会直接掉下去？吕小米咬着牙，感觉到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快要憋不住了。
有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
“好可爱的小猫咪！”
“不知哪里来的野猫，小心挠你……”
“去，去，去……哎哟，别跑小猫咪！”
吕小米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哧溜一声跑到自己身后，紧接着，一个穿T恤短裤的女孩跟过来。
“可真是调皮……”女孩子笑眯眯的眼睛瞪得溜圆：“阿笙，快过来，快点儿！”
阿笙穿铆钉皮鞋，左手纹了个大花臂，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茵茵，你没事吧？”
“快帮我把这个下水井盖儿抬起来，”茵茵蹲下来对吕小米说：“你忍着点儿，我把你抱出来。”
别看阿笙长得细胳膊细腿儿的，倒还真有几分力气，一下子就把井盖儿端了起来。
吕小米闻到茵茵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儿，不自觉地抽了抽鼻子，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女孩子，这让他脸皮发烫，脑袋发晕。
“谢谢……谢谢姐姐。”
看着他低眉垂目的样子，茵茵笑出声来，想说“别客气”，却发现他这话竟是对阿笙说的，手一哆嗦，差点把他掉进黑乎乎的下水井口里。
“人家谢你呢，你没听见吗？”刚把人放下，她就给阿笙胳膊上来了一下。
“哎哟，谋杀亲夫呀！”
阿笙夸张的哀嚎声吓了吕小米一跳，他退后两步，头垂得更低了。
“小孩儿，我可不是什么姐姐，你看清楚了——”阿笙撩起披肩长发，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白白净净，乍一看还真有几分女孩子气：“生平最讨厌别人说我像女人，看在你初犯，就放你一马，不准再有下次！”
“我叫你装——”茵茵作势又要打他：“还不带这孩子回去洗洗，你看他腿都咔出血了。”
她不说，吕小米还真没注意，他完全被眼前这俩人吸引住了。
“没事的，我可以……”
不等吕小米把话说完，阿笙已一把扛起他，大踏步地向着来路走去。
茵茵拖着皮箱，拎了保温壶，搂着主动投怀送抱的小狸猫，小声哼起歌来。
“放我下来，我……”吕小米的抗拒竟被直接忽略不计了。
距离下水井口不足百米的地方，有一个门脸儿很小的网吧。只是走进去后，里面却别有洞天。百来台电脑座无虚席，一水儿和阿笙茵茵年纪相仿的男孩女孩，正玩得热火朝天，几乎没人留意到三人的到来。
“笙哥，茵茵姐，你们怎么回来啦？”负责收银的阿蛮首先发现了他们。
“快去弄点温水来。”
阿笙把吕小米放在简易折叠床上，转身就出去了。
茵茵想帮他擦拭腿上的污泥和血迹，被吕小米一把抢过毛巾：“我，我自己来吧！”他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很坚决。
茵茵看着他，实在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好好好，你自己来，我怎么就忘了，你也是个小小男子汉呢！”
她的调侃并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
“那，要不要我出去？”
“唔，谢谢！”吕小米甚至都没抬头看她一眼。
茵茵看他的眼神变得有几分复杂：这个倔强的孩子，太像她弟弟了。
狭窄的休息室里就剩他一个人了。吕小米看到皮箱和保温壶就在角落里放着，还有那只小狸猫，正蹲在皮箱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是你叫他们来的？”
小狸猫“喵呜——”一声，跳下皮箱，敏捷地钻出了布做的门帘。
吕小米舒一口气，这才恢复了大腿上火辣辣的痛感，低头看见腿跟处血糊糊的一片，顿时呼吸急促，冷汗直冒。
他晕血。对于一个男孩子来说，这可真不是件光彩的事情。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