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钥

作者: 合肥张建春 | 来源:发表于2018-05-27 10:40 被阅读2次
    水钥 水钥 水钥

    爱水。下午在水边兜留,似乎在和水谈一场难分难解恋爱。恋爱也是初恋,心慌慌的、甜甜的。

    和水熟,谁能不熟呢。女人是水做的,男人何尝不是?水孕育的人,连最敏感的眼睛里也藏着水,这水不干涸,那似物非物的情缘,就一刻不死去。情缘是水,流得欢快。

    水玄幻,它的门始终紧关着。

    小时戏水,常掉进水塘里,灌得肚子如鼓,一次次差点送了命。据说溺水而亡的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勇气十足,要把整个水吞进肚子里,将塘或河水喝干,生命就重生了。说是说,还是不止一个人被水夺去了生命。

    不怪水,淹死的人是被水鬼拉走了。水生万物、水润万物,岂是能责备的。

    三哥入水如鱼,或者说就是一条鱼,家乡的塘口、沟渠,没有一处他不能游刃有余,走水路像走旱地,拿手的活是踩水和泅在水底里行走。踩水是在水的半中腰走,他说水有路。泅在水底走,就犹如打开水门,进了水的家。三哥说,打开水门的钥匙他有。

    三哥说的水钥没见过,他密不示人,只在入水中拿出,水如帘幕,把钥匙藏紧了。我寻找水钥,呛过水,吃过苦头,至今也只敢捧起水来,把脸洗净、眼拭明了。

    2016年大水,我在防汛一线,水大,大得把鱼淹死了。面对滔滔洪水,惊悚之余,是特別的平静。我心中已经将自己交给了水,怕什么呢?最多成为一条鱼,水中鱼多,不多我这一条。难堪的是,我中了脚疾,巨疼,但也在防洪一线忍了下来。倒是后来再犯,无法不爆出巨吼。水包围时,无钥匙打开水门,疼在水中住,也安然。

    大水天,陪着著名作家陈桂棣、春桃夫妇采访,他们也在寻找水钥匙,试图打开水的玄幻之门。他们多部著作写水,《淮河的警告》、《不死的土地》是写水的代表,我以为他们某种层面上握有水钥,进入水的内核,将水写得淋漓。在采写过程中,陈桂棣夫妇的眼中常含着泪水,我又以为,这泪水是肆无忌惮洪水中的一滴。俩位作家,以极快的速度,创作出了长篇报告文学力作《又见洪水》,洪水以及和洪水的抗争让人心潮澎湃。

    《又见洪水》中的洪水我是目睹者,和洪水抗争我也是其中一员。在抗争中,我想起孩提时代的事,要是能拥有一把水钥多好,打开水门,不就能救出被淹死的鱼?

    ……游离于时间之外,我独自于水湄。算得上是一汪好水,号称王老堰,曾作为一方大湖的滩涂,论年龄也该有千万岁了。

    水边多草,飞蓬和野胡萝卜正开花,花色迥异,却都是圆盘状,粉面朝天,盛阳光,盛水滴,估计二者都有。逐水而居,植物也是这般选择的。

    虫子们没放过我,不曾留意,我裸露的手臂已伤痕累累,痒得钻心。也有蜻蜓飞来,撵得虫子贴天飞,只是蜻蜓的牙口没有虫子老道,何况我冲击了它们的家园。虫子的故乡正是千万年来的水,钻出水面,仅是外出游览,它们有打开水的密码,揣着手动的钥匙呢。

    离水不远,是一座城市的鼎沸,水有古意,这新兴的城市有了古韵。至少王老堰的水底住着资深的水族,水系相通,它们会接二连三吐出古声的气泡。

    把一枝青竹垂进水里当钓,水波轻漾,时有小鱼浮出水面瞪大眼睛,拽上一缕阳光,当作水底的灯火。

    还是有鱼上钩,半尺来长,活蹦乱跳,我无心于鱼,只想问它水钥掖在何处。鱼不语,我放了它,摇尾鼓鳃中,突然回眸。我兀自明白了,鱼是水钥,它能打开所有的水之门。

    无鱼的水,门一定死了。

    2018.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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