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白蕊从混乱的人群中挤回自己的房间,刚关上门,就感觉到身后站了一个人。
躲在门后的人走出来,站在她面前,从衣服里摸出一封信来,恭恭敬敬地递给白蕊。
“小姐别怕,大哥差我来给你送信。”
白蕊眉头紧蹙,现在顾不得信不信的,她赶紧走过去,拉开了衣橱,将一块暗板打开,然后将人推进去。
“小姐?”
“别说话,给我带句话给杜月笙,让他行事低调些,他已经被日本人盯上了。”
“还有,让他别来找我了。”
“哎,小姐……”
话还没说完,白蕊已经将暗板给合上。
将衣橱里的衣服重新整理归位。
信也不拆不藏,直接烧了丢在茶碗里,端起来全部喝进肚子里。
杜月笙,你究竟要疯到什么时候?
这时,门外一阵响动,白蕊隔着门也知道,此刻在这扇门外面,站着很多日本人。
有人上前敲了敲门,“白小姐,请打开门,青木大佐有请。”
白蕊不紧不慢地整理好仪容,走过去打开门。
日本人哗哗地涌入,站满了整个房间。她冷冷地瞥了一眼为首的,然后抬步走了出去,身后立即响起了翻箱倒柜的声音。
她转头,眼神变得凌厉,“青木大佐这是什么意思?”
日本人不回答她的问题,只弯腰伸手指引,“白小姐,请。”
短短时间内,再见到青木,他的左手已经被缠上白布。
他抬起受伤的那只手,脸色阴沉,极力克制暴怒,“白小姐,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青木先生,让我怎么给你一个解释。若是我出来得晚些,那颗子弹就直接打在我的心脏上了。青木先生,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哼,白小姐还真是会倒打一耙。”
“青木先生,若你没有别的事,白蕊就此告辞。”
“白小姐,你的杜先生,枪法不够准啊!”
“青木先生说笑了,若是杜月笙,你现在已经不能站着和我说话了。”
“是吗?白小姐对自己的情人真是有自信。”
“青木先生,这里是法租界。”白蕊好心地提醒。
青木已经将丽都歌舞厅搅得一团乱,他要是还不撤,法国人就要介入了。
青木瞪着她良久,咬紧后槽牙,却只能说一句,“走!”
一行带刀带枪的人,又哗哗地走出丽都歌舞厅的大门。
白蕊往下看,李滢正抬头狠狠地瞪着她。
她收回视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哎哟,你轻点!”白色的中衣被拉开,肤若凝脂的腰处已经青紫了一大块,月月正低头给李滢抹药。
尽管月月已经尽量地轻柔,却还是痛得李滢一阵呻吟叫喊。
“又是这个白蕊惹的祸。”她任由月月给她系上衣服,满脸哀痛,愤愤不平,却还有些嫉妒。
“这是白小姐差人送来的膏药。”
“她送的?哎哟!”李滢激动地一下站起来,扯着伤痛,哀呼一声,撑着桌子,又缓缓坐下。
“已经抹上了。”月月淡淡地提醒,她就是想拒绝已经来不及了。
李滢瘪瘪嘴,不满地瞪了月月一眼,这小哑巴又自作主张。
她忽而想起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于是撑着精致的下巴看着一阵忙碌的女孩。
问道:“月月,你当时为什么不跟着白蕊呢?她可是特别跟我来讨要,让你去她身边服侍,你为什么不去,要跟着我?”
月月不说话,低头将药膏、盆、毛巾收拾妥当,然后将东西抬了出去。
“哼,我知道,自然是因为跟着我比跟着白蕊强了不少。”
没有听到回答她也不恼,喜滋滋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到眼角的细纹,立即拿起粉扑拍了拍。
陈老将陈舟眠的胸口仔细缝上,然后盖上了白布。
旁边站着一个警员,一声不吭地端着托盘。
托盘里赫然放着一根还沾着血,足有4厘米的长针。
洛以琛拿着镊子,夹起长针,仔细看了看,“这种细长的针应该是……针灸用的?”
“是。”
“陈老,能确定死亡时间吗?”
“大概在晚上10点到11点之间。”
“这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从下手到死亡,中间至少隔了两三个小时,季舟眠以为自己只是一时的气短胸闷,却不知道针随着心脏的收缩流动,一点一点地往深处刺。”
“隔了两三个小时,那就是极有可能在报社的时候就被下的手。”
“很有可能。”
“传讯当天在报社的所有人。”
“是。”
洛以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眉头皱了皱,“报社当天,就你和季舟眠?”
少年摇了摇头,“不是,还有白小姐和李小姐,还有跟着他们的一些人,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我只知道月月。”
洛以琛瞪向手下警员。
警员立即挺直腰背,向洛以琛敬了个礼,不小心直视到了洛以琛的眼神,顿时缷了力,耷拉下来,结结巴巴地汇报,“探长,李小姐背后可是普米尔先生。”
洛以琛头一歪,挑眉看着他,“还有呢?”
“还,还有,白小姐,白小姐身后是……杜月笙。”
“向后转。”
“?”警员不解地看着他。
洛以琛气不打一处来,怒声吼道,“向后转!”
吓得警员立即麻溜地向后转,然后,然后,他就被一脚踹了出去,脚绊在门槛上,四仰八叉地惊叫扑腾中,还是摔了个狗吃屎。
小铮不忍地捂上了眼睛,又忍不住地分开手指看了看,果然惨不忍睹。
洛以琛转头盯着小铮,他一惊,立即将手放下来,规规矩矩地站好。
“早上大概九点,季先生就夹着他的公文包,拿着两个包子,他边吃边走进了报社,他递给我一个包子。”
“停了一下后又想起什么,把他的公文包给我,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月饼,他说,‘中秋该吃一个月饼。’”
“先生,你知道吗?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吃过月饼了。”
“我把月饼藏在自己的衣服里,想等晚上回去的时候再慢慢吃。”
旁边的警员正要开口训斥小铮,让他不要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但洛以琛眼皮一抬,他就闭了嘴,然后默默地走了出去。
小铮的眼睛开始变得亮晶晶起来,泛起微笑,好似在回味月饼的味道,嘴角都快流出口水来了。
“月饼真好吃,先生,你吃过月饼吗?”
洛以琛摇了摇头。
小铮顿时有些可怜地看着他,洛以琛眉毛一挑,这小子什么眼神。
小铮犹豫纠结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方手帕,托在手掌里,打开,里面躺着半块月饼。
他走过去,递给坐在椅子上的洛以琛,眼睛亮晶晶的,“先生,你尝尝看,很好吃的。”
洛以琛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下手帕里黄灿灿的半块月饼,他竟鬼使神差地伸手拿起来,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外皮已经有些软了,里面的糖甜得有些发腻粘牙。
抬眼,小铮正期待地看着他。洛以琛点了点头,少年立即笑得眉眼弯弯。
他拿出插在小腿上的匕首,在衣服上擦了擦,将月饼又切成两小块,将没咬过的那块递给少年。
小铮双手接过,如获珍宝一般,在嘴边咬了一口,看着洛以琛说道,“谢谢先生。”
“季先生一早上都待在他的办公室里,没有人来找过他。下午大概三四点,白小姐来了。”
吃过月饼后,洛以琛带着小铮离开了警署司,又去了报社。
“她们不是一起来的?”
“不是,李小姐是在白小姐走后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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