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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昨天的许愿树活动,你们都写了什么呀?数学课刚一下课,我的好闺蜜雯雯就从隔壁班跑过来,睁着一双大眼睛问我。
我收起手中的数学习题笑着回答:我们三个一起考上浙大。
是的!我们三个,我、雯雯还有景云。
景云,你呢?你写了什么?我拿笔戳了戳前排的景云,撑着下巴问他。
回头扫视了一眼我和雯雯,他又淡淡回过头去、抛下冷冷的一句话:不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昨天的那个许愿树活动是学校临时安排的,美其名曰给高三的我们解解压,形式也很简单,就是让我们各自在纸上写上自己想考的大学或毕业后的理想放进许愿瓶里,再给许愿瓶扎上红绳绑在树上,以此来激励我们好好学习,同时也给我们枯燥的生活增添一丝夏日的激情。
雯雯成绩好,自然不在意,无非就是觉得热闹,景云也觉得这种形式主义极为无趣,只有我乐在其中。
说来也奇怪,虽然我们三个是青梅竹马,但是在成绩上他们俩一个年级第三,一个年级第七,而我却排在了100名开外,被甩开一大截。
对此雯雯深感疑惑,她递了一份复习提纲给我,顺便指了指我桌上的盒子说:虽然你的成绩在下滑,但你这随手种的西瓜倒是长势喜人。
你懂什么,我这叫劳逸结合,再说了,这也是一门手艺。我吹了吹有些遮眼睛的刘海,继续说:我妈说了,在高考之前我的学习成绩就交给你个和景云了。
言外之意就是成绩下滑的话,你们俩得负全责。
我已经习惯使唤他们俩,景云说如果换了个人,我也没这胆,无非就是仗着这两个人是打都打不走的关系,我才敢如此的嚣张。
景云从外面走进来憋了我一眼,你但凡能种点点除了西瓜以外的东西,我说不定还真就承认了你有这方面的天赋。
太欠揍了!要不是我们三个一起长大,知道他一向是这样的性格,他迟早挨打。
不过他说这话确实没什么毛病,我的确没养活过除了西瓜以外的任何植物,从景云送我的那棵不知叫啥名字的绿色植物,我种了几个月都没有发芽的草,就能够看得出来。
我别过头去:好好一个帅哥,可惜长了张欠揍的嘴。
景云说幸好雯雯没被你带坏,她的文静你是半分都没学到。
(二)
我和景云向来不对付,他好学生的形象深刻地印在了我们两家大人的心底,两家就住对门,逢年过节时我们俩的成绩差就成了饭后闲谈。
本来一个景云就够我头疼了,谁知道四年级又添了个雯雯,她从小就懂事,又生得漂亮,深得长辈喜爱,对于漂亮又懂事的女孩子,大家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偏爱,景云也不例外。
不过景云这人虽然有些偏心,但胜在还仗义,从小到大,无论我放了多少什么错,他一定站在我的背后,然后等这件事风头过了之后,他才慢悠悠地跟我讲道理。
景云说:当脏水泼过来的时候,“清者自清”这句话有时候是没用的,你要适当的学会反击。
雯雯在一旁郑重点头,对他的话表示同意:嗯,没错!
他们俩仗义到让我一度以为我们三是桃源三结义般的关系,纯属铁哥们。
直到那天晚上雯雯羞红着脸跟我说:玥伊,你说景云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第二天的数学课我实在一个字都没有听得进去,满脑子都在循环着雯雯说的那句:玥伊,你说景云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呀?
我认真思考了一下,好像从小到大景云都很偏心雯雯,于是我答:大概是你这样的吧。
对于想不通的问题,我一向坚持着不懂就问的原则,课后我拿起笔戳了戳景云的背,问了个听起来无厘头的问题:做个调查,隔壁班的班花和隔壁班的雯雯,你觉得谁更好看?
景云转过头,皱着眉看我,一脸“关爱智障儿童”的表情:玥伊同学,实在闲得没事做,等会放学留下来跟我打扫卫生。
放学打扫完整个教室之后,太阳已经只剩一半还挂在山头,景云从包里掏出几粒种子给我:给我妈买花的时候,人家店主送的。
我有些犹豫:景云,你之前给我的,我还没有种发芽吧。
景云说:这就是你今年的生日礼物,种不出来的话就没了。
我不喜欢花,却唯独钟爱飘香藤,所以每一年过生日的时候,景云送我的生日礼物里总会有一束花,一想到家里那颗泡发了的种子,我皱眉表示不满。
于是那个傍晚在橘红色天空的笼罩下,我郁闷着一张脸听景云给我讲了一路的飘香藤种植方法。
月中,学校举办了一个征文比赛,每个班都要安排感兴趣的同学参加,班主任懒得筛选,直接将任务交给我了,征文题目是《我的太阳》。
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一抬头就能看见景云的原因,看到题目的那一刻,我当下决定就写他是我的太阳。
可我看着眼前这四个字纠结了半天,也写不出什么,也不知是被内容拦住,还是因为主角是写景云。
正当我纠结如何下笔时,突然眼前一黑,同学们的欢呼声惊动了整栋教学楼——停电了。
我激动地问他:景云,你说今天会不会提前给我们放学啊?
在高三这个高强度的学习环境下,停电意味着解放。
景云答:不会!
话音刚落,班主任就拿着一把蜡烛走了进来,因为是突然停电,所以能够拿出的蜡烛不多,只能两个人一起用一支。
等烛光亮起来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刚刚没写完的草稿还摆在桌面上。好在后面的“景云”两个字被别的纸挡住了,能看见的只有“我的太阳是”这几个字。
景云疑惑道:你的太阳?写谁呀?
害怕他继续问,我只好随便找了个熟悉的名字先掩饰过去:雯雯她们班的班长陈晨。
你了解人家吗?
废话,不然我拿什么写。
景云一把将原本我们俩共用的蜡烛转移到自己的桌子上,冷冷地说了句:既然不是为了学习,那你也用不着这蜡烛了,浪费资源。
我内心感叹景云这人真是喜怒不定。
这明明是我们两个人的!
下一次模考,你再考不上前十,我就把这件事告诉阿姨。景云淡淡的声音飘过来。
我回答:你威胁我?
是!景云的声音斩钉截铁。
最后迫于他的淫威,我还是老老实实的把草稿收起来,掏出了练习题。
(三)
从上周开始,雯雯每天都在等待机会,多带一份早餐给景云。
我们三个一般都是一起来学校,早餐也是在路边的早餐店一起吃,难得有一天景云忙着赶去学校给老师送一份资料,忘记了这回事,雯雯才抓到这个机会。
偏偏我妈那天心血来潮,早餐多做了一份,点名交代我带给景云,所以接下来的场景就是景云望着桌上的两份早餐愣了。
雯雯立马朝我使眼色:玥伊,你不是带给陈晨的吗?
我立马意会,连忙拿回我妈做的那份,让雯雯转交给陈晨:那个……我这份是带给陈晨的,麻烦你转交一下。
幸好陈晨初中时跟我们一个班,景云也认识,否则还不一定能糊弄过去。
对不住了,陈同学。
以防他突然蹦出一句回家跟我妈告状,我立马笑嘻嘻地转换话题:景云,听说今年的五四晚会,学校点名要你出一个节目呢。
这次的五四晚会是我们在高中的最后一个晚会,节目由我们高三的学生自己出,但是出于对学习复习时间的考虑,学校一般会选择原本就擅长表演的同学,景云的钢琴弹得很好,自然是一位必选之人,除此之外还需要一名伴舞。毕竟是最后一个晚会了,我也有意参加。
景云却说:你不能报名。
我立马反驳:凭什么?
景云:你要复习,你基础本来就不稳定,再分心的话,成全只会继续下滑。
我有些生气:景云,你就是偏心。
我当然知道景云偏心,他偏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小时候他妈妈做的饺子和甜食,他都会先把甜食分给雯雯,然后再把剩下的饺子给我,还骗我说他妈妈只做了这个。
报名的名单里会跳舞的不多,名额毫无疑问地给了有舞蹈特长的雯雯。
因此我气得跟景云冷战了两天,甚至赌气说我的成绩不要他管。
连下课跑来找我们玩的雯雯都被这个气氛震惊到:你们俩真幼稚,认识多少年了还冷战。
她拍了拍景云的肩膀,细声说道:景云,你别再跟玥伊计较。
景云慢悠悠地朝我说:三天后考试,你分数线不上浙大的话,那我以后都不管你了。
我冷声回答:那我就不考了,你们俩去吧。
景云总说我没心没肺,好像没有烦恼,可是此刻的我还是很生气,心里没来由的委屈,像是在埋怨他偏心,又像是气他的那句“我以后都不管你了”。
课后,我嘴巴翘起老高,却还是老老实实趴在桌子上做题。
景云悠悠地说:好好写题,放学我检查。
我撇撇嘴,满脸不服气,可是放学后的我却依然不争气地把作业本轻轻递给他,满眼期待地看着他为我一一批阅。
(四)
征文结果出来的那天,恰好是我的生日。我得了一个还算过得去的奖。
那天放学,我拿着奖金激动的说要请他们俩吃饭,然而当我在麻辣烫店门口停下时,他们两人纷纷冷眼看向我。
我不服气的瞪回去:看什么看,就100块钱,你俩还想吃什么?
话音刚落,我便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玥伊,生日快乐。
是陈晨!
也不知是不是拿他的名字撒谎太多次了,以至于听见他的声音,我就心虚,一把抓起景云和雯雯挡在身前。
景云冷哼道:怂什么?
我掐了他一把,我就不能是害羞?
景云默默地看着我没接话。陈晨走过来,从身后掏出一束包好的飘香藤递给我:给,你的生日礼物。
我尴尬的笑一笑,谢谢啊,那个……要不一起吃?
没想到陈晨粲然一笑,道:好啊。
因为陈晨的加入,当时的氛围略微尴尬,但我脑海里更多的是景云对雯雯说话时温柔的声音。
雯雯的麻辣烫点了中辣,景云一听,立马望着她轻声道,雯雯你胃不好,不能吃太辣。
我将一切看在眼里,一时间不知哪来的火,对着阿姨说:给我加辣!特辣!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只是觉得心里生出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委屈。
景云听见后,转过头来冲我吼道:玥伊,你有病啊,这个生日想去医院过?
你看,我说景云这人偏心吧,他可以对雯雯轻声细语,对我却是毫不留情。
我更加生气,气鼓鼓地回答他:少管我!
只是最后在陈晨和雯雯的劝告下,我还是勉强将特辣改成了中辣,这才不至于让很少吃辣的自己因为胃烧伤被送进医院。
景云也把头转过去,整个吃饭过程中除了送礼物给我的时候,他没再跟我多说一句多余的话。他送了我一只平安手环,还有一束每年都会有的飘香藤。
接下来的几天,景云都没怎么跟我说话,连给我讲题都是讲完题就转回去。我倒是没想这么多,只是我吼他的事,要是让我妈知道了,她老人家非骂我一顿不可。正当我思索怎么找补时,恰逢窗外的晚霞遇上烟花,我借机拿笔戳了戳他,对他上他潋滟的眼眸时,我笑意盈盈地指着窗外说:景云,我请你看烟花。
我看见景云嘴巴微张,像是要说些什么,只是没等到开口说话,便被人打断了,走廊上几个来我们班串门的男生吹了个口哨,嬉笑着朝我喊道:玥伊,陈晨今天打球的时候拉伤了。
我正疑惑呢,陈晨受伤干嘛要跟我说。
但是转念又一想,总拿人家的名字挡刀,人家还不计前嫌地给我送礼物,要不给人买个药吧。
可是我又不打球,我不了解这些,于是我转头看向景云,问他拉伤该敷什么药。
景云皱皱眉,答非所问,你就这么担心他?
在高中的最后一场晚会将在明天下午举行,景云和雯雯共同出演一个节目,而我作为生活委员,和隔壁班的生活委员一起,负责这场晚会的所有道具和服装。
这天上完晚自习,我的课桌里多了一张字条,上面只有八个字——放学去道具室看看。我心想:应该是要在晚会开始前再检查一遍。于是我随手丢了纸条,并且告知景云今天可以不用等我,先回家。
然而当我赶到道具室时,却没有看到另一位同学,我也没多想,只当她是忘了。在检查完出来的时候,我在校门口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是景云。
我惊喜的问他,你怎么还在这?
见我过来,景云起身骑上自行车,示意我上车: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家,阿姨会不放心。
今天没什么事情发生,但是我莫名的有些心神不宁。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在晚会开始前的一个小时,便传来了道具丢失的消息,丢的东西不多,恰好是给雯雯的角色准备的舞蹈服。好在雯雯及时找来自己的舞蹈服,这才让节目能够勉强进行。
好像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开始怀疑我,而我即使不承认也拿不出任何证据,因为昨晚去过道具室的的确只有我。
我百口莫辩。
事后,班主任责骂了我几句,让我有些憋屈,我明明已经很认真的检查过了。
雯雯叹了口气,说:玥伊,我对你有些失望……
我想不明白,我问景云:你也觉得是我做的,对吗?
他愣了好一会儿,许久才开口:昨晚确实只有你去过道具室。
我有些着急:可这样做对我并没有什么好处啊!
他抬眼看我,轻声说:玥伊,你之前确实说过你想报名……
连景云都不相信我,他那淡淡的眼神刺得我的心有些生疼,他很少会跟我这么轻声说话,如果换一种语气,我应该会开心许久。
玥伊,清者自清,如果真的不是你,他们会查清楚的。
可是,景云你跟我说过,当脏水泼过来的时候,“清者自清”这句话有时候是没用的。
我打心眼里觉得景云偏心,只是这颗心从来都不是偏向我。
所以他才会把自己亲口交给我的话都忘记。
最后的一个月里我们各自埋头复习,没再说过一句话,也忘了放学要一起回家。
(五)
最终景云和雯雯正常发挥去了浙大,而我高考发挥有些失常,只考上了一个普通的重本,距离浙大整整两条街的距离。
我没怪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只是想通了,雯雯我那个问题的原因,她之所以会问出“景云喜欢什么样的女生”这句话,大抵是因为她其实喜欢景云吧。
而景云之所以会如此偏心,或许也是同样的原因。
开学的前几天,景云送我的那颗飘香藤发芽了,爸妈工作忙,可能没空给它浇水,于是开学那天我将它带在了身边。
陈晨会跟我在一个学校,这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
他是在食堂认出的我,他激动地向我打招呼:玥伊,真的是你呀,真没想到我们会在同一所学校。
我说:是啊,确实有些意外。
意外远不止于此,更让我没预料到的是他居然还跟我在同一个系,只是专业不同。
他有些尴尬的挠头:说起来还挺尴尬,我高中那会,还真以为你喜欢我了。
我也尴尬一笑,说:如果有什么让你误会的地方,我感到非常抱歉。
自从知道我们在同一个学校后,他便经常来找我一起吃饭,理由是看着以前的校友更有亲切感,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
我开学时换了联系方式,对高中的一切消息来自于陈晨的口中。
忘了是哪一天,他突然将手机递到我眼前,说雯雯居然和你们班那个景云在一起了。
我抬头便瞧见一张合照,是雯雯发的朋友圈。
他们俩本来就很般配啊,郎才女貌的,还是青梅竹马,有什么奇怪的嘞?我这么想着,只是心里好像一下子就被什么堵住了。
过了许久,我才听见陈晨的声音,你怎么哭了?
我抹了一把眼泪,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没事。
其实后来陈晨也试着追过我,但是每回都被我用“暂时还不想谈恋爱”这个理由回绝。
他扯着嘴角问我,玥伊,其实你不是不想谈,而是因为你喜欢的人叫景云吧。
我将他的话重复问了自己许多遍,原来我总会因为景云对雯雯说话温柔有埋怨的原因,竟是因为喜欢景云吗?
我再一次见到景云是在我19岁生日那天。
彼时我正在给盆栽浇水,陈晨打电话跟我说景云抱着一束飘香藤站在宿舍楼下等我。
景云说:玥伊,生日快乐!
我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回了一趟家,阿姨说的。他笑着继续说,你可真行啊,居然把联系方式都换了。
景云,其实我们都知道换不换联系方式都没有区别的,不是吗?
除了家里离得近之外,我们大抵不会再有别的任何联系。
玥伊……
景云刚要说话,就被赶来找我的陈晨打断,他看了一眼站在我身后的陈晨,转头问我,你们怎么会在同一个学校?约好的吗?
我刚想否认,脑海便浮现出雯雯朋友圈发的那张照片,于是我在陈晨惊愕的目光中握住了他的手,看向景云笑着点头,对啊,我们在一起,就在不久之前。
景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他那捧花递给我后,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他走后,我放开了陈晨的手,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声“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对陈晨不公平,可我没法违背自己的感情。
我见到雯雯的时候,她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是她主动联系的我,她放下手中的奶茶,看着我说:喝什么?我请!
这是我们之间从未有过的客气,我有时候真恨自己这个记仇的性格,许久未见,我看见她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那天晚上她低着头说的那句“玥伊,我对你有些失望”。
我没接话,而是冷冷地望着她,“找我有事?”
雯雯说,“来跟你说声抱歉”。
我原本没怎么在意,只是她接下来的话让我着实有些震惊。
你就不好奇那张字条是谁写的吗?
从雯雯的口中,我得知原来当时陈晨会突然给我送生日礼物,是雯雯告诉的他;班外的走廊上那几个男生之所以会莫名其妙地跟我说陈晨受伤的事情,也是因为她在班里宣扬说我暗恋陈晨;而那张突然出现在我课桌里的字条也是她放的,真正偷舞蹈服的人其实根本不存在,是她自己藏了起来。
而她将这一切的原因都归咎于对景云的喜欢,说白了,她想让原本的三人行变成他和景云两个人。
她隐藏好了一切,却在跟舍友闲聊时说漏了嘴,景云得知自己误会了我,于是跟我妈打听我的学校,在生日那一天,她本想借机会跟我道歉,而我却拿着陈晨的手举到他面前。
雯雯说,其实景云很关心我。
在得知真相后,我没想到自己的反应会如此冷静,我说,“可他跟我说话从来不客气。”
雯雯笑着说,这反倒是我羡慕的地方,虽说一起长大,你们俩可以随意打闹,可他跟我说话从来都是很客气。你以为他为什么总逼你做题,因为他害怕你不能跟他考上同一所学校,换句话说,他想一直跟你待在一起。
我问他,你既然藏了这么久,那为什么今天又要坦白?如果你不说,或许我和他永远都不会再有这样的交情。
雯雯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在临走前留下一句话:景云偏心的人,始终都是你。
(六)
回到学校,我就看见陈晨拿着打包好的麻辣烫,站在楼下等我。
抛开一切来看,他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人选,我也很疑惑,他成绩不差,长得也好,有多少人都仰慕他,可他偏偏待在我身边。
对此他的回答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放心底藏太久了吧,好不容易有机会,我想照顾你。
陈晨将麻辣烫递给我,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说:玥伊,其实不止景云才是对的人,如果你早些回头看,你就会看到一直站在你身后的我。
我低着头后退了一步,对不起,陈晨,我不想骗你。
我看见他顿了一下,然后将手收了回去,依旧温柔:一中的槐树长得太高了,学校把一些枝丫砍了,之前留在上面的许愿瓶被收了下来,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说不定有些事可以找到答案。
一中没有太多的变化,这是我回到高中后的唯一想法。
负责收许愿瓶的同学,我恰好认识。
得知我回来的目的,她带着我去了杂物室,让我慢慢找,我们每个人的瓶子都是自己挑的,所以我很快辨认出了我们三个人的。
景云说得没错,愿望说出来了就不灵了,所以我们没能像许愿时说的那样考上同一所大学。
我没打开他们俩的许愿瓶,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将雯雯的瓶子放回原位,我大抵已经能猜到她许了什么愿望,只是当初那个坚定地挡在我身前的姑娘,终究是走到了我对面的位置。说一点都不怪他,那绝对是骗人的,只是事已至此,或许我们谁都不愿这份友情以这种方式结尾。
我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在离开杂物时,将属于景云的许愿瓶握在了手心里。
橘红色的天空像是校园的标配,在温柔的晚霞之下,我看见一张张青春的脸庞,他们穿着校服漫步走向学堂,有的成群结队,有的匆匆忙忙,有的照着高高的马尾,我看着看着眼睛仿佛浮现出许许多多熟悉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肩膀上轻轻落下一只细长的手掌,是景云。
他指着我手里的许愿瓶,问我为什么没打开?
我反问你怎么在这?景云的笑容温柔得很,他举起手机晃了晃,说:我也收到了消息。
他说:打开看看吧。
看看那张卷着的字条,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每年都要记得送她飘香藤。
他在自己许的愿望里留下的却是关于我的东西。
我想起那天舍友问我,玥伊,你为什么喜欢这个花啊?
我思考片刻,笑着回复她,大概是因为他喜欢吧。
回忆起小时候的一个夜晚,景云抱着一团灿烂的飘香藤递到我面前,跟我说:玥伊,它叫飘香藤。
我问他,你喜欢它呀?
他望着我点了点头,从此之后我喜欢的好物清单里多了一个飘香藤。
我收起字条,故意转过头去,那你还是偏心,把阿姨做的甜食都给了雯雯。
他突然笑出了声,轻轻敲了一下我的头,你爱吃甜食吗?
这么一说好像是我从来不吃甜食的,因为小时候我妈说吃了就会烂牙。连我自己都不记得的事情,景云记得比我还清楚。
我做了个比枪的手势,对他说:说吧,你还知道什么?
他很配合地举起双手,笑着说:我还知道‘我的太阳’名字叫做景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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