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练,静静洒在琼楼之上,繁华了一个白昼的闹市,在夜幕四合时渐渐恢复了平静。满目的繁华霎时消失殆尽,孤独袭来。独自凭栏远眺,望穿夜的阑珊。有人在城市的天空放烟花,随着一声一声巨响,灿烂在城市半边美丽的天空。可我却有种生生的疼痛,它爆破了我的孤独。
一种歇斯里底的孤独。想起读卡夫卡文字时,那些忧伤肆无忌惮地掠过我毫无戒备的脆弱。想起格里高尔陌生而又矛盾的甲虫躯壳,窥探见卡夫卡几近恐惧的寂寞。卡夫卡的《变形记》不适合美酒加咖啡的浪漫。书中荒诞的痛苦,会将你刚刚举起的酒杯轻易击碎。读格里高尔,就像读自己。他是我们生活中的普遍典型,没有崇高理想,没有英雄情结,只是想赚钱养家,不被老板炒鱿鱼。平平淡淡甚至庸庸碌碌。就是这样一个人,善良的人,在他变成甲虫的那一刻,他的世界体系完全崩溃。渐渐地被孤独、歧视、陌生所包围,一次次受到本不该受到的伤害,周围的一切都不可遏制地腐烂。
夜已深,落地窗外的红绿灯不知疲倦地闪烁着,空荡的城市里,灯火也显得那么的遥远和不可捉摸。到底是谁制造了孤独呢?或许是自己一手制造了孤独。从《变形记》的无奈被动的孤独想到那个自己制造孤独与绝望的杜拉斯,那个钟爱中国男子写出《情人》的人精。这个浑身上下充满了矛盾的女作家在城市里的那些孤独,孤独到绝望。她一生经历太多的分离,战争的灾难混杂着爱情的灾难。她疯狂地写作,疯狂地酗酒。但蚊子与酒精并不能排解内心的孤独,我们反而能在文字中发现她对孤独的赏玩。
赏玩孤独,注定了这个女子一生的寂寞。城独步清寒的夜色里,喜欢略过霓虹了望那夜幕的空阔,喜欢独自沐浴在明月沙影,喜欢漫步江边品味夜色的浪漫。某种程度来说,格里高尔也陷入了城市孤独中。人与人之间表面上亲亲热热,内心里却极为孤独和陌生的实质。为什么城市越来越大,我们却越来越孤独;为什么我们可以挣钱,但却逐渐失去了感情联系的纽带。灯红酒绿的日子里,风花雪月,纸醉金迷。而当内心归于平静,那份孤独便悄然而至,渗透每一条神经。有了网络,世界变小了。一根网线,嬉笑怒骂,似乎热闹非凡。可真的热闹吗?那为什么盯着屏幕还是觉得空虚。
也许,网络,只是一场独角戏。不知从什么时
候起,我们变得不会与人相处了。很多话说不出口,都依附于短信、MSN、QQ。友人相聚,也只是吃吃饭,KK歌。见了面,一句“好久不见”便没了下文。曾经的心与心的碰撞变得日渐奢侈,大家都戴着一张张面具戒备着。宴席一散,内心的孤独却变本加厉。于是,越发地感慨相见不如怀念。怀念,不如相忘于江湖吧。
当妹妹这样说:“事情不能这样拖下去了,你们也许不明白,我可明白,对着这个怪物,我无法开口叫他哥哥,所以我的意思是我们一定把他弄走,我们照顾他已经对他仁至义尽,我想谁也不能责怪我半分不是。”人性已降到冰点。大家想要把他驱赶到某个死亡的境地。看到格里高尔死后大伙却兴致勃勃规划未来时,我是被深深震撼的。平日的温情下掩藏的是如此的自私性与丑陋性。在嘈杂的都市生活中,人们渐渐地被人性冷漠所侵蚀。平日里那川流不息的人群,奔驰的车辆,无不演绎着人间的图腾和嘈杂,也暗涌着浮华的市侩和虚荣。倘佯人海,饥饿、孤独、窘迫总会让许多人迷失方向。当地铁中的老人向我们伸出枯燥的双手时,却忍心看到他们被潮湿与阴冷所包围而不结予帮助,撒下一份余热。
还记得那个故事吗?一位富翁掉进了河里,一位年轻人划船去救,富翁挣扎着喊:“快来救我,我给你1万元!”一会儿,富翁呛了一口水,更加恐慌:“快、快点,你快把我救上去,我给你5万元!”年轻人一听,反而把船划得更慢了。而在水中拼命挣扎的富翁,不断开出更高的价位:“10万元!20万元…”就在年轻人想着落水者还会出到什么高价位的时候,一个浪头把富翁打沉入水里,再也没有浮出水面。富翁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用金钱买来的却是一场灭顶之灾,他不断加高金钱筹码,换来的却是年轻人的极端冷漠和无限贪婪。
窗户中渗透进的秋风寒气,挟着那一股欺生排斥的冷酷。一种醒来无人可诉的孤独遍布全身。好像就成了置身事外的空壳,灵魂已然在飘荡。在卡夫卡的文字里,孤独成为一种病症。在亲情伦理被割裂瓦解后所产生的彻底的无依无靠的那样一种孤独的感觉。格里高尔只是想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但他却成为一个不可以融入社会的也不能和家人沟通的怪物存在。他被隔离在现代人之外,陷入无尽的孤独。平日的关怀,也都成了奢望,家人的厌弃,突兀了人性的深深冷漠。
笙歌散尽游人去。一世繁华又如何,曲终人散场,满目沧桑,繁华也成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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