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狂躁的猫小姐
1
于凡是上小学那年,被父母从老家接走的,接到那个她从没去过且又陌生的大都市,那里的车水马龙、高楼大厦闪花她的眼迷了她的心!
做为曾经的留守儿童,这一留就是八年,在这八期间,她见父母的次数不超过五次,哦,对了,还有她的姐姐于心。
说起她的姐姐于心,她就羡慕的不得了,于心长的漂亮学习还好,最主要的是,她和父母很是亲昵,而这份亲昵是她和父母没有的,那怕是以和父母生活了几年,这份自然而然的亲昵,她依然没有。
有些话姐姐能说出口、有些要求姐姐能理直气壮的提出来,或者反驳父母的观点。
可她不行,她张不开嘴,尤其是对上母亲的目光时候,她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吞咽下去,因为母亲看她的目光里,没有看姐姐时候的慈爱和温柔,甚至还夹杂着少许的不耐烦。
她害怕甚至是小心翼翼在这个家里度日,更多的时候她被忽略,就像个隐形人一般,不管是什么都不会征求她的意见,那怕她主动提及,无论是父母还是姐姐只当没听见,有时候她在想:应该不是没听见,而是自己的声音太小,嗯,一定是这样的!
在有事情的时候,比如晚上吃什么、小姐妹俩的卧室里换什么样的新窗帘、周末去那里玩等等,她会大声的发表意见。
可是,结果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话起声落没人理她,她就不甘心在次开口,她有点小激动的等着父母赞同姐姐支持,但是啊,换来的确是母亲的一顿教训,说她不懂礼貌没教养,别人说话她插什么话,还说她在老家呆了这么多年,什么都没学到,没礼貌到是一个顶俩。
她的头一低在低眼圈泛红,母亲走过来,扯着她的衣服还想说什么就被父亲打断,这事才算告一段落。
从新坐回在沙发上的母亲依然气不过,唠唠叨叨嘀咕着,回到卧室的于凡在关门的那一刻,看着坐在沙发有说有笑的三个人,突然的,她感觉她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原来在这个家里,她是多余的,父母和姐姐才是一家人。
无意对上于心的目光时,她竟然看到于心在向她笑,开始她以为那是鼓励安慰的笑,事实确不是,那是讥讽的笑,眼里还带着少许的挑衅,仿佛在说:看吧,爸爸妈妈最喜欢的还是我!
躺在床上的她蒙在被子里,眼泪不停的往下流,只有用力的咬着下唇才没哭出声来。
2
母亲回老家接她的时候她是高兴的,高兴到什么程度,两三个晚上都没睡着觉,就是困意全无,终于要离开了,想象着在父母身边的生活,想象着和姐姐形影不离的情景,可这一切都只是她的想象,甚至是一厢情愿。
那个时候她除了高兴以外,还有一个坚定不移的想法,那就是一定要离开这里,就算母亲不来接她,她也要离开这里。
老家那个地方不算穷乡僻壤,一个小县城,不说多发达确也没差到那去,那里的每一个人都过着最淳朴、脚踏实地的日子。
当年母亲是回老家生的她,三个月后母亲就离开了,自此她和爷爷奶奶生活。
重男轻女的奶奶对她并不友好,奈何是她老人家自己的亲孙女,饿不着冻不着就行,她属于自由生长。
奶奶的精力也好温暖也罢,都给了叔叔家的弟弟,一个比她小三岁的弟弟。
记得小时候因为没看顾好弟弟,她没少挨奶奶的责打和谩骂,有两次奶奶指着她的鼻子,说她是扫把星骂她赔钱货,甚至比这更难听的话都有过。
她没上过幼儿园,用奶奶的话来说,她去上学谁看护弟弟,谁收拾屋子,这还不算,奶奶还用父母汇来的钱,给弟弟买吃的、玩具、衣服,反正弟弟喜欢什么,早上说的晚上就必保到弟弟手里,那些好吃的好玩的她不敢碰,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希望奶奶能分给她点。
都是小孩子,有两次她没忍住,乘奶奶不注意悄悄的拿走一包雪饼,想尝尝那个味道,结果还是被奶奶知道了,是弟弟说的,毫无意外,她挨了顿打,奶奶那叫一个气骂她掐她,她躲都没处躲,那个时候她真希望这个世界真有神仙,从天上下来救救她。
虽然奶奶这般疼爱弟弟,婶婶对奶奶并不好,在外说奶奶的不事,在家给奶奶下脸子,抓到机会就怼奶奶,可奶奶像没听到一般,依然逗着弟弟一脸笑呵呵。
叔叔家和奶奶家住在一栋楼里,不在一个楼层,弟弟早晨被送来晚上被接走,叔叔偶尔留下吃饭,婶嫂确很少留下吃饭,有次奶奶准备了很多好吃的,留叔叔婶婶吃饭,叔叔没说什么,到是婶婶一脸嫌弃,找个借口就走了。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是奶奶生日,确没人记得,那怕是留下吃饭的叔叔也不曾记得。
晚上,奶奶和爷爷唠叨不停,大概意思是:养儿子养儿子……都说养儿子,有什么用,如果是姑娘会连自己妈妈的生日都不记得。
说着,奶奶竟抹起眼泪来,爷爷被唠叨的烦了就借口离开,去楼下树亭那看人下棋。
爷爷一走,奶奶火气越发的大起来,碗筷稀里哗啦碰撞不停,自来水也被奶奶放到最大,巨响!
她本想向奶奶说句生日快乐,来到厨房的她看着奶奶那微微臃肿的背影,想起以往奶奶那副让人害怕的嘴脸,她退缩了。
正准备回卧室时,发现她的奶奶就走过来,在她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时,奶奶拧着她的耳朵将她拽向厨房。
耳朵被拧的通红,她疼的眼泪止都止不住,她不敢反抗,因为一旦反抗,奶奶会用更重的手法来打她。
来到水槽前,奶奶用力一甩她身体一晃,人就差点没撞到瓷砖墙上,可鞋子还是被顶了一下,鞋里的脚指头火燎燎的疼。
奶奶使劲戳着她的脑门:“我告诉你,在我回来前,把这些都给我收拾出来。”奶奶的手指指这又指指那:“你个扫把星,贱货,和你那个妈一个德行……”随着咣当一声,奶奶走了,屋里终于安静下来。
温热的水冲刷着她小手里的瓷碗,小小的人以泪流满面,奶奶不喜欢她,甚至是厌烦她,从她记事起就知道亦明白,所以很多时候她都是带着讨好的,讨好奶奶爷爷,讨好叔叔婶婶,甚至是叔叔家的小弟弟。
可结果呢,显而易见,无论是奶奶爷爷还是叔叔他们对她依然如此,尤其是奶奶,在她的讨好下变的越发厌恶她,看她越来越不顺眼。
有的时候,奶奶气不顺,无论她做什么,那怕是喝水都是错,奶奶找各种说辞,将所有的气和不顺都撒在她身上。
她想过改变甚至是离开,但是,如果真的离开,做为一个孩子她又能去那里,又该怎么过活,除非有天父母来把她接走,所以她日盼夜盼,终于盼来了。
她曾想过,离开这里就好了,奶奶就像个魔鬼一般,而她则是奶奶手下的幽灵又或者是出气筒,随时随地被奶奶谩骂着责打着。
她想,回到父母身边就好了,不会在挨打不会在挨骂,更不会每个夜晚都睡不踏实,父母会爱护她,会给她买漂亮的衣服,会送她去上学,还有姐姐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学习,分享彼此之间的小秘密。
那副场景,管想想就能让她幸福到冒泡,梦里都能笑醒。
3
她带着期望憧憬随母亲来到这个家,她以为她不用在担心,不用在心惊胆战,会像别的孩子一般,想笑就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在电视上看过这样一句话:梦想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这个有爸爸、妈妈、姐姐的家,和她想象中的有着天壤之别。
她不想和姐姐比较,姐姐聪明、嘴甜,几句话就能把母亲哄的开开心心,而她不行,或许是那份自小的生疏又或者是其他的,她张不开嘴。
那怕鼓足勇气试了几次,每每对上母亲那不瘟不火的目光,她就怯怯的什么都说不出来,那种感觉让她很难受,要说的话像刺一般卡在喉咙里,她的心很是焦急。
每次都会换来母亲的责怪:“都多大了,怎么连话都说不利索,还真是笨。”
听到这话的她,就低下头灰溜溜的回卧室,隔着门听着父母、姐姐的欢声笑语、谈天说地,时间一长她便会捂住耳朵,不听不看,她以为这样就会少难过一些。
她想着等在大一些,或许姐姐对她的态度就会好一些,她回来真的不是想和姐姐争夺什么,她只想和父母在一起。
姐姐对她的态度依然没有回转,甚至比她刚刚回来的时候还要恶劣,凡事都往她身上懒事事往她身推。
看着被母亲一次次责骂、责罚的她,姐姐就会得意的嘴角微扬,那笑是胜利者才有的姿态。
而父亲,无论知道与否,都不会为她出头说话,更别说为她辩解护着她,那样的场景她也只能在梦里想想。
都说血浓于水……血浓于水,可是她的血和父母的血好像融合不到一起去,既然融合不到一起去,自然无法变成那血浓于水的亲情。
当一个人对所有事情不在所有期待的时候,那她将变的冷漠化,甚至是麻木。
她不在讨好、不在撒娇、不在等着父母会夸奖她、不在期待姐姐会给她好脸色,她关上心里那扇好不容易打开的门,开始努力、拼命学习。
身穿姐姐旧衣服又怎样、吃着姐姐不吃的剩蛋糕又怎样,那怕是吃着姐姐把沾着口水的冰激凌塞在她嘴里,她依然笑着接受。
学习这东西除了聪明以外,就是后天培养,没人培养她,姐姐在上各种补习班的时候,她只能独自一人坐在桌前学习。
她在这个家里就像幽灵一般,在与不在,没人会在意更不会有人主动问起。
有的时候她不解茫然,甚至是恨各种委屈涌上心头,同样的孩子都是母亲所生,为何要差别对待,还如此之大。
黑暗的夜里她抹抹眼泪,目光渐渐变的冰冷起来,没有一丝温度凝视着黑夜。
4
中考成绩出来那天,她正在自家小区对面的一家奶茶店上班呢,有来买奶茶的顾客提了一嘴,不忙的时候,她便向店长借收银台的电脑查看一下,看着总成绩她笑了,她以全学校第三的成绩考上了市重点高中。
店长得知情况后,为她高兴的同时还给她放半天假,想让她把这一好消息告诉父母,店长说:“让你爸妈早点知道,也开心开心。”她的笑容僵在嘴边,父母会开心吗,会吗?
她不确定心里也没底,既然店长都如此说了,她在拒绝也不是太好,索性领下店长这份情,换下衣服离开奶茶店。
她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市中心,逛一下午也是不错的,一直逛到下午四点多她才回家,手提的袋子里是几本高一的复习资料。
刚一进门,她就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坐在沙发上的母亲没好气的问她去那了?
她手里的袋子动动:“买书去了。”
母亲冷哼一声,不在说话双手环胸的看着电视,她拼住呼吸轻手轻脚的朝卧室走去,生怕那一个不对就会惹怒母亲。
吃饭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是姐姐考的不好,但父母没有说姐姐,只是不停的唉声叹气,低着头的她时不时的瞧上两眼。
姐姐心情并没有受到成绩的影响,还想着穿什么衣服明天和同学去那玩。看着复习资料的她,望眼镜子前的姐姐,姐姐一边哼着歌一边把衣服放在身前比划着。
终于,母亲怒了,从客厅走进来扯下姐姐手里的衣服,“还美呢,有什么可美的,成绩考成那个样子,还有脸在这照镜子呢。”
姐姐愣愣的看着母亲,半天没缓过神来,在她的记忆中,那应该是母亲第一次对姐姐发火,无意间对上母亲的目光,她立刻低下头去缩缩脖子。
母亲狠狠的把衣服扔在地上,人就走了出去,姐姐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犹豫半天才起身,来到姐姐的面前,把衣服捡起来递给姐姐。
眼睛微眯的姐姐目光里有着愤怒,直接打掉她手里的衣服“装什么好人,不要是你,我就是在不好,妈妈都不会说我,都是因为你。”话里全是气愤,看着跑出去的姐姐,她的眼泪就无声的落下来。
她委屈,真的很委屈,姐姐把对母亲的气意全部转移到她的身上,姐姐没考好,又关她什么事。
5
几天后录取通知下来,她看着录取信息高兴得不的了。
吃午饭的时候,母亲破天荒的为她夹菜,还让她多吃点,让受宠若惊的她不敢下筷。父亲对她的态度似乎也有所改变,不在无视她还主动和她说话,问她新学期有什么学习计划。
计划她到没有,总之踏踏实实的学就对了,还能有什么计划。姐姐不在向往日那般说个不停,她看向姐姐时,就换来一个狠狠的大白眼,姐姐扔下手里的筷子“我吃完了。”踢开椅子人就朝卧室走去,砰的一声,门被用力的摔上,震得她的心猛跳一下。
母亲笑笑“别理她,快吃,一会我带你去商场,买几件衣服。”买衣服……她呆若木鸡,母亲的转变太快太大,她有点无法适应,看着母亲的笑,她抿着嘴巴点点头。
母亲带她去了很多地方,买了好几件新衣服,鞋子,还有她喜欢的包包,最后还带她去喝奶茶吃好吃的。她开心的不得了,第一被母亲注视,第一次被母亲牵手,甚至是拥抱,而这些换做以前她连想都不敢想,就算想能也只会在梦里。
幸福来的太快太不真实,让她感觉这幸福啊,就像泡沫一般,眨眼的瞬间就会化为虚无,想抓都抓不到。或许,母亲终于看见她的好,看见同样都是母亲的孩子,而她并不比姐姐差,相反她比姐姐还要优秀,她以为母亲也好父亲也罢,只是看成绩。可是,她想错了,即使姐姐学习不好考的不好,在她们心里姐姐永远都是第一位的。几天后,姐姐又变回以前的那个姐姐,一脸得意洋洋都不正眼瞧她,没错,从她来到这个家姐姐始终是这幅样子,高高在上趾高气昂。
什么姐妹情分什么血浓于水,那都是骗人的,姐姐不喜欢她讨厌她,是她短暂的抢走了原本属于姐姐的一切。难得的欢声笑语,母亲的态度父亲的微笑,对她来说是多么的难得,来到这个家这么久,她第一次真真正正感受到什么是父母的爱,只是这爱让她付出的代价太大了。那天晚上,母亲一直拉着她的手,说着以前的不容易,说当时不应该把她扔下,说姐姐不懂事……等等,她以为母亲说这些,真的是出于对她这么多年的亏欠,有那么一刻,她在母亲的眼里看到了愧疚,自责。说她太单纯还是母亲伪装的太好,不,不止母亲会伪装,就连父亲包括姐姐都是在演戏,在她面前演戏。6
当她知道母亲的真正意图时,她不可置信,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毛病,母亲那张慈眉善目的面容,瞬间变的丑陋不堪。
她是她的母亲,她这么可以这样,她怕姐姐的学业毁掉,那她的呢,母亲说那所高中都一样,学,有得上就不错了。既然都一样,为什么还要让她和姐姐调换名字身份,为什么还要让她顶替姐姐去那所普通高中,这是她的父母吗,不,这是魔鬼,这一家人都是魔鬼。这次她没有忍,她不同意直接铿锵有力的回绝母亲,母亲先是一愣后就拉下脸,脸上在无慈祥和温柔,母亲扔下话“这事就这么定,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看着离开的母亲,听着震耳欲聋的关门上,她无力的堆坐在地上,她以为她会哭会伤心会难过……,抹抹脸颊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有。或许,真应了那句话:伤到深处便无泪。是啊,她现在连眼泪都没有了,这些人虽然是她的至亲,是她的母亲、父亲、姐姐……确不值得她在为此掉一滴眼泪。晚上,她听到了姐姐的歌声,声音不大确足以听的清楚,躺在床上的她看着姐姐像以前那般 ,站在镜子前换衣服弄头发,那衣服……是母亲为她买的,如今确穿在姐姐的身上。
当时,买衣服的时候母亲是怎么说的,母亲说要大一点的,孩子长的快……,她冷哼,原来这就是母亲嘴里所谓长的快,所有的衣服穿在姐姐身上都不大不小正正好好。
她翻个身闭上眼睛,有翻书声有吹泡泡声还有发语音的声音,姐姐的声音里尽是喜悦,高兴,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姐姐说“那有什么难的,不相信啊,那咱们一中见了。”她的心很痛……很痛,一次次的用力吸气,那种痛感才渐渐缓解,这时,又听姐姐说“我告诉你啊,那题也没什么可难的,别看我平时成绩时高时低,那是我不想抢了你们的风头……”各种吹嘘各种炫耀,仿佛那份高分成绩真是她自己考来的一般。
她忍无可忍,掀开被子起身朝姐姐的床位走去,此时的姐姐正对着手机说得热火朝天,直到她抢下姐姐手机狠狠摔在地上。
回过神的姐姐一看就气炸了“你还我手机。”俩人撕扯起来,小的时候她没少打架,姐姐显然不是她的对手,没几下姐姐就被她按在床上。
她钳制住姐姐让人动弹不得“你想冒名顶替,对吗?”看着眼前这张害怕到扭曲的脸,她反到平静下来,手扯着姐姐的衣服领子,一在用力“你有冒名顶替的本事,恐怕没有那命去上……”手一在收紧。
有个声音在她心里越来越大:杀死她……杀死她……她的耳朵嗡嗡作响,除了那道声音她什么都听不到。
直到冲进来的父母将她扯开,她才清醒过来,坐在地上的她看着眼前的一切,被扶坐起来的姐姐脸色微紫咳嗽不止,眼里有着恐惧。生气的父亲来到她的面前,直接上手给她几个大嘴巴子,脚也落在她的身上,一次比一次用力“你这个白眼狼,供你吃穿你竟然做出这么没人性的事情来,她可是你姐姐……畜生 ,猪狗不如的东西!”不管是前还是后,父亲一下一下的踢着,而拥着姐姐安慰不停的母亲则无动于衷,甚至一副解恨的样子“打死她,没人性的东西……”说完,母亲在次低头细声细语的安抚姐姐。
她疼得无法反抗甚至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翻滚闪躲不停的她只能紧紧抱住她自己。
7
鼻青脸肿也不过如此,她看着镜子里的这张脸,左眼肿的睁不开,嘴角脸颊上是大片的轻紫色,嘴巴轻轻一动就疼得不行,干裂的嘴唇上爬满血色,看着很是骇人。
身上的伤就更不用说了,前后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她以为父亲会打死她,谁知在她感觉快要死掉的时候,父亲竟然停下来和母亲一起将姐姐带走。
她来到床边坐定,目光呆滞的望着窗外,有鸟儿飞落在树枝上,接着就是叽叽喳喳的叫声,那鸟儿低头看去,用自己的嘴巴顺顺小鸟的毛,就把自己嘴里的食物返吐出来,着一喂养。
有东西流进嘴里,又咸又涩直达心里苦的要命,她就笑出声来,随着笑声越来越大她的身体轻轻晃动不停。她是在那个清晨走的,来的时候她什么都没带来,那么离开的时候也不应该带走任何东西,除去身上穿的衣服她也不想带走任何东西,那怕一只笔她都不想带走。她不属于这里,这里的一切也从没真正的接纳过她,更会让她想起母亲的态度父亲的狠心,还有姐姐的挑衅。她走的轻轻松松,虽然不知道该去那里,又能做些什么,可路都是人走出来的,何况她还有一双手,她不相信离开这个家她会饿死,会露宿街头。她先去的地方是招工市场,没到一天的时间她就找到一份工作,那是一个加工厂,包吃包住计件工资,干得多赚的自然就多,唯一不好的是工厂在郊区,条件到不错,一听是郊区就没人愿意去了 。她知道没人会找她,那怕她有天死了,父母也不会看上一眼关心一句,她随着其他应招者坐上车去了郊区。她人勤快手还利索,一样的工作别人看几次才会,她看一次就会,在这里,她认识了很多朋友,和她年龄基本上都一般大来自五湖四海。
一晃两年她升为小组长,原本的计件工资变成固定工资,住的地方不在是大通铺,而是四人一间的宿舍。半年后,她带着这两年的积蓄离开工厂离开这座城市,前往更远的地方,继续为生存打拼。她在一所更为繁华的城市落脚,先是给人卖衣服后又学了美甲,有了一技之长,她开始琢磨开店的事情。她想在这座城市扎下根来,她开始跑批发市场看门市房,地段好的租金她付不起,地段不好的租金便宜客源少。
她看着存折上的钱想了又想,就在某商场的二租客那里,租下一个摊位,忙乎半月有余生意正式开业。原先住的地方太远,她又在商场附近和商场里的其他商户合租一间房子,加上她四个人,原本很贵的房租平摊每人不到一千。做生意从来都没有顺顺当当的,她也会和客人发生口角,偶尔会和隔壁的摊主互怼,也会受委屈也会有事无人倾诉,瘦弱的肩膀会扛下所有。她做的美甲细致明艳,图案不过时价格不贵,很快就在商场里小有名气,那些卖化妆品、卖包、卖衣服的基本上都在她这做美甲,在加上她不会斤斤计较性格,很快就有了回头客。
8
两年后,她遇到了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那个人,一个比她大三岁的男人,是手机店铺老板,摊位在北区姓程名林。
她和程林认识完全是因为程林的妹妹,程林喜欢她,那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喜欢。对着程林的追求,她胆怯、害怕,她不知道她能不能经营好一段感情,或者是一段婚姻,最主要的是她不知道,在将来的以后她能不能成为一位合格的母亲,她怕,她没有那份勇气。
对着程林的猛烈追求,满心慌乱的她开始逃避,程林确锲而不舍,有次她问程林“我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你这般 ?”
程林告诉她,在她身上程林看到了一种东西,一种别人身上没有的东西,那种东西叫坚韧叫勇气。她的坚强、辛苦、胆怯、那怕是她的委屈和故作冷漠,让人心疼……程林想成为那个可以为她分担的人。
程林的这番话打动了她,她想试试……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她答应程林的追求时,程林激动的抱起她直转圈圈。两年后,她和程林步入婚姻的殿堂,对于她的事情程林是知道的,在结婚前她把以前的所有事情全数告知,既然选择在一起,那就要纯粹透明化,她不想在以后因为这些事,生出不必要的隔阂来。她以为程林会说什么,但听完的程林什么都没说,红着眼眶眨着眼睛将她拥进怀里,他心疼她。在如今这个年代,真的很难想像,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家庭这种事情,真的让人难以置信。
程林和她一起隐瞒,程林知道那是她心里的一道疤痕,虽然说的时候风轻云淡,但还是会痛的,只因那些曾经伤害她的人是她至亲,她怎会不痛。
对于她的身世,程家父母一直以为她是孤儿,拿她当亲姑娘看待,就连程林的妹妹都说“自从嫂子来了以后,我在家的地位是彻底不保了……”
当然,这只是句玩笑话,在这个家里程林的妹妹和她是最要好的,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俩是姐妹呢。和程林结婚后两摊合一摊,一边卖手机一边做美甲,对于程林的父母,她心里是过意不去的,程林的父母对她那么好视如己出,她不忍也不想在欺骗下去,有几次都想说确被程林给拦回去,程林知道她还没做好准备,如彻底把它揭开,她会受不了得。
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就连隔壁店的大姐都说“你们两口子还真是夫唱妇随。”一年后她生下一个女孩,白白胖胖可爱的紧,得到全家人的宠爱,月子期间婆婆精心照顾连地都不让她下,她望着熟睡的孩子还有婆婆忙碌的身影,就眼眶湿润的想她何德何能,竟有幸遇到程林这么好的一家人。9
她在次回到商场上班以是数月后,做了母亲后她整个人都开朗不少,心境的变化让她渐渐的爱说爱起来。
直到那天,一位看手机的顾客脱口而出叫着她的名字,她僵站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程林看出她的不对,就赶忙把顾客拉到一旁细聊。
这么多年了,她的心还是无法平静,她以为那些过往只是过往,殊不知依然像昨天发生的一般。晚上,程林告诉她,那顾客在寻人启事上见过她的照片,顾客之所以能一眼认出她来,是因为她右眼皮上的一颗痣,寻人启事上照片中的人也有颗痣,也在那个位置上。
那顾客是来本市走亲戚的,按着那顾客的说法,她的家人在找她,大街小巷都是她的寻人启事。说完这些,程林就离开卧室,这个时候的她需要一个人呆着,她的心很乱,那些记忆在她眼前翻滚不停,那么鲜活那么真实,她就不受控制的哭出声来。
程林劝说让她回去看看,毕竟是家人,或许真的是担心她想她,不然也不会把寻人启事贴的到处都是。想了几天,她决定走这一趟,该有个了节了,程林想陪她去,她没同意连孩子都没带,她独自一人前往那座不算故乡的城市。
在那个曾经的家里,她见到了姐姐,姐姐不在趾高气扬还略带沧桑,完全没了以前的样子。姐姐抱着她哭不停,她僵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回应,哭过后在姐姐断断续续的说词中,她知道了家里这些年的近况。她的离家出走并没引起父母的过多关注,想她一个孩子能去那里,几天后也就自己回来啦,不成想她这一走就在也没有回来过。姐姐顶着她的名字顺利上了重点高中,一年后因为处对象被同学举报,还有她冒名顶替的事情,也被学校给查了出来,她被劝退学。接着父亲出了车祸,人当场就死了,头两年母亲又得了肾衰竭……,看着可怜兮兮的姐姐,那颗刚刚有点温度的心,瞬间如坠冰窟里,她冷眼看着,同时也知道姐姐为什么要找她了。
她随姐姐去了医院,看见她时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激动的不成样子,看着朝她伸过来的手,她没有回应,有泪顺着母亲的眼角处滑落。
病房外,姐姐说了很多,大概意思就是母亲的病需要很多钱,而家里已经没钱了,问她能不能出一些,毕竟她也是这个家里的孩子。隔着门上的窗户她往里看去,母亲也在朝这个方向看来,她收回目光“生而不养枉为父母……”“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原谅她们吗?”姐姐朝她大喊出声,各种指责也随之而来。她面无表情的听着,看着姐姐歇斯底里的样子,她的心毫无波澜“说的容易,如果换成是你,你还会说得如此轻松吗?”她忍着泪极力控制着情绪“那个时候,我讨好父母讨好你,可你们呢,啊?你们是怎么对我的?”
她脸色煞白握成拳头的手一在收紧,点着头“对啊,你是父母心头肉手心宝,而我呢,我是什么?我连草都不如,人都说没妈的孩子才像颗草,可我呢,我明明有妈确还不如那颗没妈的草。”她大喊出声,闭上眼睛的同时,泪终是溢出眼眶肆意的流着。“我为什么要原谅,我不是圣母,你们有什么资格可让我原谅的,如果说原谅,那我更应该原谅照顾我几年的奶奶。”震惊中,姐姐嘴巴动动,一个字都没说出来,眼里有着陌生,曾经那个受尽她欺负的妹妹,依然不在,眼前的这个人如此陌生,陌生到让她害怕畏惧。
她走了,留下一张卡并告诉姐姐“我只有这么多钱,我命贱值不了更多的钱,这五万块就当她生我时候的补偿,她可以枉为人母,但我不能枉为人女……”
看着那张银行卡和头也不回的人,姐姐捂面痛哭出声。
她不知道人到底会不会有忏悔之心,会不会有悔改之意,对于母亲她只能做到这个地步,说她冷血也罢骂她无情也好,有句话说的好:未经她人苦,莫劝她人善。坐在火车上望着快速后退的风景,她嘴角微微上扬一身轻松,车到站,她拿起包随着人流下车,在过多的人群中她看见了程林,还有指着她直叫妈妈的孩子。
抱过孩子看着程林,回家真好,她如实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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