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就是金生哥。金生哥是我初中的同学,他是班长,我是学习委员。他是学校文艺宣传队队长,我是副队长。他会拉二胡,吹笛子,我会唱。演《兄妹开荒》,他是哥哥我是妹。老师同学都说我俩是天生的一对。因为我上学迟,到初三时都快有十八岁了,金生哥比我小两岁。有个词叫情窦初开,其实,在农村,像我那个年龄,有的娃都有了。我和金生哥也私订了终身,说得铜打铜贴的。我们还约定,一起上高中,考大学,实现他的將军梦,我的作家梦,然后再成家。”她突然长叹了一声,“唉,人算不如天算,不料想,就在快毕业的时候,一场大变故,把我们的梦击了个粉碎!”
周君实暗想,这是个什么样的变故哩?
方家媛说:“金生的父亲本是公社干部,那一年,他跟一个副县长一起,自作主张,给农民发救济粮,结果两个人都成了漏网右派,被送到沙洋农场劳改。这一下子,他们家就塌天了!陡然间,金生哥成了黑五类子女,学也不上了,对我是避而不见。他家出事了,我家也出了问题。我母亲因为积劳积怨太深,终归一病不起了!家中只有父亲一个劳力,怎么养得活四口人,供两个娃上学哩?无奈何,我也失学回家了。后来,金生哥怕连累了我,草草地与别人订婚了。得到这个信息,我万念俱灰,连死的心都有了,甚至在屋后的白果树上挂上了绳索,想一了百了,为我的一往情深去殉葬。我已经全身心地投入过了,再也不会爱别人了,何必还要痛苦地活着哩?但一次次都被母亲痛苦的呻吟唤了回来。特别是母亲发现那根绳索后,哭着说要先我而去,弟弟也跪在地上哀求我。我始终未能下定决心,只有让痛苦的灵魂伴着我活了下来。”
周君实为她的痴情感动,说:“是呵,人生最难弃的就是初恋,它是人生的第一场感情经历,那确实是刻骨铭心的啊!”
方家媛接着说:“我生命中的第二个男人就是我的丈夫王武兴。他也是我的初中同学。在学校时,他就是个名人,一是成绩差,二是调皮捣蛋,唯一的长处是嘴皮子利索,讲起歪理来,老师都让他三分。只因他是大队书记的儿子,我们都让着他,躲着他。后来,我失学了,他没考上高中,也回家了。我回乡的第二年,我当上了小队妇女队长,这一年我二十一岁了,上门提亲的络绎不绝,其中就有王武兴,都被我回绝了。屋漏偏逢连夜雨,父亲出工时,被山石砸伤了腿,成了个跛子,全劳力成了半劳力,一家四口的日子过得更艰难了,揭不开锅成了常有的事。又一年,王武兴参军,他家就又来提亲了。这一回,他家开出了条件,只要我点头,就让我父亲当小队保管员。你晓得的,在农村,保管员那是个肥差啊!父母都心动了。可我的心还在金生哥身上,我能答应他王家?不料,第三天,王家又派一个人来说合,你猜,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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