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二)

顺子羽翼渐丰，他想单飞。大哥原想两兄弟一块儿做事彼此有个照应，但小弟长大了，他想有自己的生活，这也无可厚非，总不能一辈子束缚着他吧。

顺子从此浪迹天涯，居无定所，但有一技在身，饿是饿不着了。有时，飘泊到了他喜欢的村庄，他也会把那里作为休憩的港湾，作较长的淹留。

顺子不大存得住钱，挣了钱就大手大脚花了。顺子心善，遇到穷困潦倒生活无以为继的人，他常把口袋里的钱都拿出来周济他们，穷苦人感激不尽。

近十年了，顺子也许厌倦了外面的生活，那种身如不系之舟的日子里，冷暖只有自己知道。

顺子回来了，当然不是衣锦还乡，也不是落魄而归。三十不到的年纪，脸上已然流下了岁月的沧桑。顺子这次回来，喜欢上了两样东西:烟和酒。而且不是一般地喜欢，酒一日三顿，烟要不熄火。顺子赚的那点钱就这样变成了水，化为了烟。

也许孤寂的日子过得太久了，顺子也想有个家。别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姑娘，他嫌姑娘长得对不住观众，一口回绝了。几个兄长轮流劝他:“弟呀，将就点算了吧，长得神仙似的也不能不食人间烟火啊。”

他嘴上没再说什么，去街上买了几斤肉，是给未来岳家买的。别人问他:“顺子，买这么多肉干啥呀？”顺子那破嘴却说:“这是给猪吃的。”这话传到姑娘父母耳朵里，一家人都气坏了，哪有这么埋汰人的，自家姑娘就这么嫁不出去呀？

第一场婚事就这么黄了，顺子是故意的吧。

后来又谈过几个姑娘，不是顺子看不上她们，就是她们看不上顺子，反正都没有成功。

再后来，听说顺子做了上门女婿，女方是村支书的女儿，死了丈夫，比顺子大十多岁，还有一个十多岁的儿子。这个女人给了顺子一个家，顺子也想好好过日子，他把女人的儿子视若亲生。

大约三年以后，有人在街上见到顺子，快过年了，他还一个人在街上遛达，背影单薄落寞，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他说过几天就回去，实际上他后来就在老家留下来了。顺子又恢复单身了。

再后来，有个女人来到了顺子身边，跟顺子过起了日子。女人是二婚，有个孩子。这是个勤劳能干的女人，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饭菜做得很精致，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多年清冷的瓦屋里有了烟火气，顺子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