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0月29日至11月1日,因朋友的另一个朋友爽约,我临时起意去了这趟四姑娘山二峰登顶之旅。在此之前,我从未受过专业的登山训练,也没有对登山和徒步有特别的兴趣,仅仅去爬过一些很小的山。去之前我心里完全没底,我做好了要中途放弃的准备,同时也想好了:要实在走不动了,就花钱骑马。(在这里不得不特别提一下,四姑娘山的大峰和二峰对小白登山者真的会特别友好。第一是线路已经很成熟;第二是难度不是特别大;第三是向导很专业。)虽然的确是做好了这万全的放弃准备,但其实我也知道——内心有个不服输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响个不停。所以,一开始这就不是一次有准备的爬山,是我的临时起意,连衣服和帽子都是临行前一天下午匆忙买的。
高原地区我去过的次数不算多,四五千海拔我还是会有一点高原反应,比如心跳加快,呼吸急促,甚至会手和脚肿胀,均属于在可接受范围内,适应一两天各种活动都能更加自如一些。但这次,我能适应的时间只有一个晚上,说我一点不担忧,根本不可能。我带着试一试的心态,和冒险精神,一闭眼就去了四姑娘山镇。
回顾这次的经历,更像是一次朝圣和洗礼,一路上风吹起夹杂着牛粪马粪粉末的尘土,让我们变得灰头土脸,抬头看看天空却是干净到一尘不染,远处雪山脚下的山林,黄绿相间。眼所见的画面,美到我不忍用任何语言来形容。
行程第一天徒步去大本营。我和队伍的另外两个男生速度相当,就理所当然地同行,我们一起聊天,互相拍照,走完了十多公里,在4200海拔地二峰大本营,我还有力气在草地上翻跟头,身体状态很在线。山上的风真的很大,我穿好羽绒服去附近走了走,一条小溪从山顶漫不经心地流淌下来,牦牛和马自顾自地吃着草或者打着响鼻,四五只大黑乌鸦在空中乘着风,又时而停在了屋顶,甚至还有一条大黄狗。坐在山坡上,头发被风吹得快被帽子压不住了,心里却静到这么大的风也没有波澜,我什么也没想,或者是什么也不想想,任眼前的风景混杂着深秋的气息将我包围。慢慢,日照金山之后,太阳就被夜的幕布遮住,山上的月亮才是我见过的最亮探照灯,整个山头上的一草一物在夜色里竟然都清晰可见。
登顶是在第二天。凌晨两点,隔壁帐篷的广州大哥如约叫醒了我们,我的第一次露营就这样结束了。起初,对于要睡帐篷,我还是有些许忐忑,害怕半夜帐篷被大风掀翻,也怕牦牛半夜在身边撒欢儿。结果那一晚,我睡得不算差。但依稀记得:半夜时分,大黄狗在帐篷旁边的垃圾桶里面翻腾,牦牛和马的呼吸声在耳边交替,隔壁帐篷的呼噜声在安静的山谷里竟然也不是那么违和,迷迷糊糊我就睡着了,在有些倾斜的草地上。登顶的路和前一天徒步完全不同,没有植被,全是风化岩碎石,我手脚并用,才能在保持身体平衡的状态下慢慢向上攀爬,而就在我前方不远处的向导,连手都很少使用,让我不得不感到佩服。最后几乎是垂直向上,海拔的急速上升,让我们不得不爬一小段就停下来休息。到了山顶,一切都值得了,四周绵延的雪山和云海仿佛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最近的幺妹峰峰顶飘起了壮观的云旗,阳光浸染了云层,太阳慢慢探出头来,大如银盘的月亮却还没有准备好谢幕。于是,我们和太阳月亮,就这样,在四姑娘山二峰顶相遇,美景堵住了我们的喉咙,只有呼呼风声不断灌入耳朵,直到冷得手脚失去知觉,我们才终于开始了下山的征程。如果说上山是手脚并用,考验臂力和双脚稳定,那下山就是在考验我们的脚趾抓地力和膝盖稳定性。下山时候的痛苦,让我记不起攀爬的艰辛,因为太难了。上山时我只管用头灯照着我前面的几步路,稳扎稳打,不后退就行。下山的时候,整个世界已经特别明亮,那些陡峭和无法立足都明明白白地被看在眼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条路我曾经走过。
回城的车上,小哥问我下次准备去爬哪座山,我说我回去休整好之后才有力气去想,但我的脑海里已经有了清晰的答案——我需要先去爬心里那座山。
徒步登山不是一件能纯粹让人快乐的事情,更像是一个人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朝圣,用能感知的痛苦去对抗精神世界的暗流,完成之后,活得更真切。我不太赞同认为登山是为了去征服。相反,登过顶之后,对大山和大自然我有了更多敬畏,人生渺渺,沧海一粟,最真的就是我的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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