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出国旅行,就像让雷诺的电影《碧海蓝天》里描绘的那般,唯美浪漫令人神往。追寻自我的同时,身心也能获得前所未有的愉悦感。
记得多年前的一次假期之旅,同样是过境,也真的令人难以忘怀。只不过,那是一次糟糕的经历,想来还没偷渡客来得容易。
提起这事,还要感谢母亲大人英明的决策,要不是她挖坑式地陷阱操作,估计再也没人能成全我了。
用愤怒无语来形容我当时崩溃的情绪,一点也不为过的。
盼望着盼望着,终于考完试啦!我拿着科科优异的好成绩,怀着一腔澎湃踏上了火车。下午三点钟一进家门,我就兴奋地与母亲探讨去旅行的事情。这可是我们提前约定好的,她应该不会忘记的。
母亲果然没有忘记,而且一言堂式安排了我的行程!听她口中描述的度假之旅,我真是忍无可忍,当场就向她老人家发飙啦。
“妈妈,不是说好了各科都是A,就出国旅行吗?您这是耍赖皮剥削压榨,简直拿我当傻子!”
母亲难得对我好脾气:“说什么呢?除了你大哥,全家人可都坐在这儿听着哪,这不是出国旅行是什么?”
“十冬腊月大雪纷飞,你发配我去寸草不生一片荒凉的海参崴?顺便押送三百多件乐器过境!还要顶着怒号的狂风开车去哈巴送菜谱,这叫出国旅行?鬼才信哪!”
姐姐拽着母亲的胳膊:“妈妈,我说去押送乐器您就不同意。现在把妹妹惹急了吧?”
妈妈拍拍姐姐,一脸宠爱地安慰:“别理你妹妹,你和海洋好好去马尔代夫度假,妈妈给你报销五万。一定要开开心心的游玩,多拍点美景给爸妈带回来!”
我真是羡慕嫉妒恨:“姐姐他们要去那个美丽的小渔村?妈妈,有你这么偏心的吗?”
“你姐姐细皮嫩肉的,从小身子骨就弱,你舍得让她去俄罗斯遭大罪呀?”
“想往沟里带我,挑拨我们姐妹俩感情呢?大不了假期窝在家里哪也不去啦!”
姐姐接我话:“妹妹,不要和妈妈置气,有事好好商量?”
我摆摆手:“姐姐,这都是妈妈一手安排的,她就是故意折腾我!”
母亲不理会继续说着:“看来你是接受了,明晚开往绥芬河的火车票已经买好,你到原来的旅行社办理签证。物流公司运送乐器跟你同时启程,保险费已经付过了。你带上货品清单,出境前一定要再仔细检查一遍。对了,还是去找沈毅做报关单……”
我气呼呼地从母亲手里扯过一打报表:“车票、物流、报关单,每次都啰啰嗦嗦重复一遍。你不累,我的耳朵都出茧子啦!”
母亲义正辞严:“好!你这不挺聪明嘛,那就坐下来谈?要不是你二叔腿伤还在住院,我真信不过你呢。你要是能在家里选个代表出来,也可以不用过境的?”
我心里明白,这马上快过年了,里里外外一大摊子事都等着爸妈处理呢。一时语塞,我坐在那儿卡壳。
母亲看出我的窘态,又来一把火:“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求你办点事儿开始推三阻四了。行,听说你准备考研?费用就自己勤工俭学吧。”
我刚刚坐稳,气得嗖地又站起来:“妈妈,您是在求我吗?这简直就是要挟好不好!”
父亲给我剥着瓜子:“别着急呀,老闺女,你妈妈还没说完呢?”
好家伙!夫妻俩一唱一和,母亲顺着父亲的台阶就下:“你爸爸说得对,这都不是重点。你此行最重要的任务,是护送美怡安全抵达雅库,接她父亲回国……”
母亲说着突然哽咽,平时很少看她落泪,我一时有些惶恐,只能小心翼翼地询问:“哪个美怡啊?他爸爸怎么自己不能回国呢,还得去人接?”
姐姐拿着纸巾给母亲擦眼泪,然后开始解释:“我初中同学齐美怡,小时候经常来咱家里玩的,说妈妈做的打糕特别好吃呢?”
我拍拍脑门儿:“哦,想起来了!是那位楚楚可怜又漂亮得……得让大哥嘻嘻傻笑的美女呀!”
母亲听不下去了:“说什么呢?当年你大哥是担心她眼睛哭肿了,才去打洗脸水端进来的。怎么什么好事,经你嘴里说出来就变味儿呢?”
姐姐抿着嘴忍住了笑。父亲摇了摇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孩子们都老大不小的了。儿子昨天听说了美怡爸爸的事,已经跟单位请假,从莫斯科赶往雅库了。”
母亲恢复了平静:“儿子就是贴心,可惜总也不在身边。他去雅库我就放心了,等这两个丫头到了也好有个照应。”
我看着大家:“怎么回事?谁能给我这个参与者解释一下?”
母亲叹了口气:“美怡爸妈离婚后,她爸爸就去了俄罗斯做生意,三年前的经济危机他没能挺过去。破产后迟迟不愿回国,就在雅库那边找了个工作。结果,前天晚上突发疾病,猝死在了单位的员工宿舍里。”
父亲不再剥瓜子了:“哎,我们中国人最忌讳客死他乡的。现在那边的熟人正在想办法,希望能将美怡爸爸的遗体,顺利安排过境回国。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将他的骨灰带回来了。”
客厅的灯光,由于电压不稳晃了两下。我这张嘴巴特别找打,一不留神就脱口而出:“看来美怡姐的老爸不太同意,在异国他乡火化他的遗体呀?”
知道说错了话,我吐了一下舌头。母亲出奇地没有骂我:“把馋虫收回去,过境之后不许再贫嘴了,认真办事知道吗?美怡这孩子跟你姐姐一样,自小身体弱经不起折腾,你在路上要照顾好她?”
生气归生气,但母亲大人交给的任务还是要认真对待的。我郑重地点点头:“放心吧,美怡家的事情是重中之重。处理完乐器行的事,我就带她立刻启程,前往雅库与大哥会合!”
母亲终于给了我一个认可:“就等你放假呢,这人一上年纪腿脚就不灵便了,哪成想你二叔能从跳板上摔下来。他二十出头就开始干装修,轻车熟路的,到头来还是会栽跟头。所以你过境时也一定要激灵点,虽然两边都有人接应,但棘手的事儿还得靠你自己解决的。”
我最怕母亲大人伤春悲秋,连忙转移话题:“哎呀呀,这等小事儿交给我就放心吧!主要说说,这次过境可不比从前,我这可是一人单枪匹马走西口啊?母亲大人没点什么报酬啥滴?”
父亲清清嗓子:“啊,这个你妈妈已经跟我说了,这次若能圆满完成任务,就给你三万去三亚旅游。”
我急忙将装箱单抱在怀里,担心母亲反悔再抢回去似的:“君子协议,一言为定,这回不许再挖坑啦?不然我真急了,离家出走给你们看!”
姐姐突然拍手叫好:“爸爸妈妈好伟大!妹妹去三亚算我一个呗?”
“好哒,我负责租房子买菜,姐姐负责做饭如何?”
姐姐为我竖起大拇指:“妹妹就是好,我争取在马尔代夫的旅行费里省出一万,咱俩飞三亚的机票就够了!”
母亲嗔怪道:“胡闹,这马尔代夫度假是补偿你新婚蜜月的。海洋就这几天假能陪你出去溜达,抓紧时间好好玩儿,不要总想着钞票的事。等你回来去三亚,妈妈再给你三万。”
此情此景,让人吐血!我像快要爆炸的气球,怒目圆睁盯着母亲:“妈妈,我就要去前线打仗了,能不能给点安慰呀?”
母亲倒是一脸困惑:“这也没多给你姐钱哪,都是三万很公平啊?”
父亲继续剥瓜子,面目表情明显是在憋着偷偷笑,他这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呀。
我真急了:“三万块拿到手,我先要做个亲子鉴定,剩下的钱再考虑去三亚!”
大家莫名其妙地瞧着我。好,既然都没听懂我就索性说清楚:“因为我怀疑自己,是妈妈在一个黑漆漆的下雨天,从孤儿院门口抱养回来的弃婴!只是妈妈还没有恶毒到,将我狠心抛弃的地步。于是,只好极不情愿地将我养大,找准时机就得剥削我!”
母亲这次居然没有扒下拖鞋,满屋子追着打我,只是安静地坐着好像没听见一样。倒是姐姐,使劲儿地摇头给我递眼色。
父亲笑着拉我坐下:“老闺女,你妈妈逗你玩呢。你这从小到大,就是个毛驴儿脾气,三句话听不到头就急躁,不出去磨砺磨砺真是不行啊!”
我还是赌气:“从小妈妈看我就不顺眼,见面不到十分钟准挑我毛病。不明情况的,还以为是我犯了什么错误呢。这就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母亲瞪了我一眼:“语文都没学好,前言不搭后语的。还励志当作家呢,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我看你从小舌头长,八九岁了说起话来还不利索,这才送你去学斯拉夫语的!要不是你妈妈我用心栽培,今天你还敢在这里跟我叫板!”
我气得嗓子痛:“妈妈呀,您语言够犀利,三言两语就将我自己的努力,抹得一干二净啦?您再这么放狠话,我可真要罢工啦!”
母亲无所畏惧迎上我的目光:“还想考研,对吗?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不考虑是吧?那没什么事儿我就回单位了。”
说完,母亲就站起身来准备离开,然后低头盯着手机回复信息,不再理会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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