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1896年在美国,看到20多层的摩天大洋楼,惊讶得合不拢嘴。
本图来自网络幺弟小时候来看我,却整天搬个小凳看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洋汽车来来往往……
我上初中的时候,晚饭后准往小镇村支书家跑。他家有台黑白洋电视,每晚“公映”《霍元甲》,那主题曲“昏睡百年,这睡狮渐已醒……”至今还在耳边。
从李鸿章到幺弟,再到我们每一个人,见到的洋东西各式各样,那份惊讶和欣喜却是惊人的雷同。
李鸿章一生缔造了中国第一支海军、第一批留学生等47个中国第一,名垂青史。我们不和李鸿章比,但也有着自己的“洋务运动”。
上小学时,村支书上衣口袋老撇着一支钢笔,笔卡子外露,给点光就铮亮亮的。看看手里短的都握不住的铅笔,不由得偷偷瞄一眼村支书的洋钢笔,随后故意扭头去看两只公鸡啄架。支书走后,又后悔没有多看几眼。那晚,我拿到了钢笔,不过是在梦里。小学快毕业的时候,猴娃叔叔把一支写了几年、笔尖有点歪、但是很好写的钢笔送给我。我珍宝似地用了好几年。
农村少年改变自身命运的途径不多,我选择了求学。小学时,李建新老师在低年级黑板上写了几个大字“向张某某学习”,张某某就是我。
我现在都想不通,一个初中时沉默寡言的孩子,竟然在高中和同学们满教室打闹,竟然敢暗恋女孩子。县城的孩子们在思想上活泼好动,一下子把我天性激发。从此我的性子变得开朗,再也没有变回去,后来竟然越发幽默了。环境竟然如此能改变人,真是奇了怪了。
县城孩子不排外,我整个人阳光了起来,也洋了起来,但是我清楚,即使在这小县城立足,都不容易。高中是考大学的临门一脚,要是一脚跨进去就是美景无限,要是差一点就只能打回原形。
付出不一定得到回报,但是不付出必定没回报。高中的三年是耗人、熬人、炼人的1000天。虽然大灶顿顿是土豆,但是我也不一定能天天吃上,不时还要搭配家里拿来的干咸菜。这干咸菜颜色黑中带红,是把萝卜白菜腌制后再晒干的食料。偶尔吃一回倒也罢了,天天吃哪有营养。睡的是二层驳壳房,冬天没有暖气,冷得哆嗦。更要命的是一张大炕硬挤十来个人。每天晚上回去的时候,早睡的同学只留给我一尺来宽的一道缝。我很发愁,这怎么睡呀。后来高年级同学一指点,我茅塞顿开——睡觉时,先侧身躺下,然后前面一顶,后屁股一翘,正在装睡的两旁学友齐声喊“怎么了,怎么了。”我也来个不搭理,装睡。这样睡觉的唯一好处就是让我从此睡觉不会翻身,睡前怎么样,醒来还怎么样,就像床上一块木头。
记忆 / 延长县照相馆摄也怪,从高中时候起,性子变得淡定。高考时,大家都睡不着,可我有一次在宿舍差点睡迟了,幸亏搭了同学的自行车才在开场半小时内赶到。后来,老爸干脆拿着手表陪我考完试。那年我已经做好了补习的准备。谁知,录取通知书偏偏就来了。
大学学的是洋文——英语,见的是洋人。有几个洋人至今影响着我。一位是美国老师——布里几德•克阿,她从北大退下来又到延大。彼时已经快70岁的人了,可走路连小伙子都撵不上。一生未婚,却走遍世界几大洲教学,真正是桃李满天下。每天上课时,同学们都争着到公寓接她。老布是美国人,她一个汉字不会说,所以练口语正好。布老师太认真了,眼睛看不见了就用放大镜一边看,一边上课,实在不行才去日本看病。布老师不仅是外语系的老师,还是延大的名师。即使一节课都没有带的学生只要见到她从国外回来,就主动到她乘坐的车子旁,夹道欢迎,布老师往往感动得痛哭流涕。一个外国人能如此受欢迎,真不简单。她去世后,就葬在延大后山,路遥墓的下边,我常常带儿子去祭奠她,再凭吊一下路遥。另一位是日本老人,瘦瘦小小的,很爱干净。有一次,一位同学朝着地上吐了一口痰。这位老师什么也没有说,就那么跪在地上,用随身带的手帕把痰迹擦得干干净净,那一刻,教室里一片若有所思的寂静。
高中的学习就像追对象,一顿死缠烂打。学习惯了,到大学怎么也停不下来,学着学着还没顾上谈个对象就毕业了。毕业后工作又是苦干。后来,揪住一个机会,从县城到了延安。
每个人都想洋,但是洋需要准备,你高中拼死拼活才考入大学。大学勤勤勉勉钻研才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工作辛辛苦苦才会有更好的环境,更好的工作等你。
每个人都想求新,求变。但是,一个人要掌握一门技能,至少要学习1万个小时。如果你每天支付3小时,就得7年。就像七年之痒一样,跨过去了就是一片新的天地。其实,我们每天重复,重复,再重复的事情就是塑造你自己,不管你愿不愿意,这种重复注定你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洋务运动”,有人刚刚开始,有人正在持续,有人小有正果。在你喜欢的道路上前行,要是一不小心付出了一万个小时,你不想洋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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