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场火灾逃生演习,火灾模拟现场被安排在5楼的一间教室内。当时,身为班主任的她,紧张而有序地指挥着自己的学生,用手帕或衣服掩住嘴和鼻子俯着身子,急匆匆地跑下楼道。当她确定最后一个学生的身影,已消失在楼道转弯处的时候,她才转身往楼下跑。
当她快要跑下3楼的时候,由于紧张,脚底下一滑,竟从楼道的合阶上摔下来。她准备爬起来,右脚腕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她又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他,是这次火灾逃生演习的总指挥。因而,他也是最后一个逃离火灾现场的。当他跑到3楼的时候,吃惊地发现了仍坐在台阶上等待援助的她,便厉声指责道:“你为什么还没有离开?!”
她指了指自己的脚腕,一脸痛苦地说:“我的脚腕……”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他的吼声打断了:“你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刚才就是爬,你也要爬出去!”
此刻,她用一种饱含委屈的眼神看着他。他犹豫了片刻,才抑制住自己冲动的情绪,毕竟这只是一次演习。他俯下身子,沉稳地说:“来,我背你下去。”她颇有些难为情的,用手攀住他那宽厚的肩膀。
当他背着她跑下楼来的时侯,她的那些学生“呼啦”一下围了过来。他将她轻轻地放在地上,然后仔细地查看她的伤势。她的脚腕处肿胀得像面包似的。
他有些内疚地说:“对不起,我刚オ不该对你发那么大的火气。”
她的脸上却露出感激的笑容,而后说:“那是你的责任。”
他,是一位有着七八年火场抢险经验的消防指挥员。因而,即使一场模拟的火灾演习,也很容易令他把时间和严峻的火灾系到一起。
他俩就这样相识了。
她第一次约他吃饭,他竟然迟到了一个小时。当时,他刚完成了一场火灾扑救任务,然后胡乱地抹了几把脸,换上衣服,匆匆赶来赴约。当他路显拘束地坐在她面前的时侯,一种淡淡的毛发焦糊的气味,掺杂着烟尘的异味,扑到她的面前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而后,“扑哧”下笑出声来,只见他额前的头发像被什么东西啃过似的,回凸不平。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告诉她,他们刚刚在附近一家火锅店里扑灭一场大火。当时,在其中一个房间里存放着五六个液化气罐,它们万一发生爆炸,后果将不堪设想。于是,他率领几名队员冲进火海,将那几枚“定时炸弹”抱了出来。尽管他描述得异常轻松,她仍然被惊得目瞪口呆,那一双大大的眼晴一直盯着他,好像要把他牢牢捕捉到心里。
她心有余悸地问道:“它们万一爆炸了呢?”
他挥了挥手,信心十足地说:“怎么可能呢?处理这样一点小事情,对于我们来说易如反掌。”
那一刻,她被他脸上的坚毅和自信给彻底打动了。她也坚信,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一直在用心等候的人。
不久,她和他举行了婚礼。
在新婚之夜,他跟她约定好了,以后再也不许她缠着他,讲那些火场上的经历。当然,交换的条件是,他每天上班和下班的时候,都要送给她个拥抱,然后在她的耳边说一声:“我爱你。”
以后,他在上班的时候,不管走得多么匆忙,下班回来的时候不管多么晚,他总是忘不了先前的约定,像西方爱情剧里的镜头一样,上前抱抱她,然后说一声:“我爱你。”
她已经习惯了他身上的那种特殊的气息,淡淡的烟熏味,即使沐浴露的芳香也遮掩不住。夜里,她只有枕在他的臂弯里,将自己完全融入那一种气息的时侯,才会踏实地入梦。
然而,在白天的时候,她的心里总是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牵挂。她总是忍不住想找一个时间,给他打ー个电话,或发一个短信,问一下:“你在做什么呢？”
他即使在出警的途中,也会轻松地告诉她:“我和同事在健身房里打乒乓球哩。”而后,他用手指轻轻弹几下消防车窗的玻璃。模仿乒乓球弹跳的声音。她当然明白,他在故意骗她。可是,她情愿一次又一次接受那种被骗后的感动。
在女儿5岁生日前的那个晚上,他很晚也没有回来,而且手机一直处在关机的状态。突然,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临近半夜的时候,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打进来,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我…爱……你…”然而,她在瞬间就辮别出来,那是丈夫的声音,里面还有救护车尖利的呼叫声。
她发疯似的回拨那个号码,可是一直无人接听。约摸在一个小时之后,那个犹豫的号码终于接通了,原来对方是他的一位同事。刚才在救护车上,也是那位同事替他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几个小时前,他们进行了一场严重火灾的扑救。他和同事为了抢救一个被火魔围困的孩子,失足从高处跌了下来,现在正在医院进行抢救。
经过医生紧急抢救,他最终苏醒过来。
她守在他的病床前,紧紧攥着他的手,强忍着内心的伤痛问:“出事的时侯,你为什么不让同事及时告诉我?”
他平静地说:“当时,害怕你担心。
她继续问：“那你在教护车上呢？”
他微笑着说:“当时,我是怕自己活不过来,再也没有机会眼你说那句话了。”
此时,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失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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