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小镇上找了份差事——跟着刘奶奶做刺绣,不要钱,就图个事做。
“茉莉,累了吧,来,吃个苹果。”刘奶奶笑盈盈的从屋里拿出了一个削好皮的苹果。
“谢谢刘奶奶。”我放下手中的针线,接过苹果。
“是不是挺无聊的,一上午坐在这儿,挺累的吧。”刘奶奶坐在小板凳上,靠着门框。
“不累,挺好玩的。”我坐在门框的另一边,吃着苹果。
说是刺绣,其实我做的是十字绣,无论从针法还是图案上,都容易的多,刘奶奶的才是刺绣,在一块丝绸手绢上,没有任何的印花浅纹,全凭自己的想象,在上面绣出花儿,绣出鸟儿,绣出山水,绣出姑娘。刘奶奶的手巧极了,心思也细极了,一片羽毛,一根细蕊都跟是心尖儿上的宝贝似的,一点儿一点儿的出活儿,不急不躁。
“您之前学过?”我偷懒停下手中的工作,看着刘奶奶不紧不慢的穿针引线,想着日子也可以这样美好。
“恩。”刘奶奶浅笑:“小时候家里看的紧,这些小姐该做的,我也就都学过了。”
“那小姐都学什么。”
“学什么啊。”刘奶奶放下针线,转动着眼珠想了想:“女红啊,古筝啊,还有一些交谊舞步之类的,都是些不正经的玩意儿。”
“哪有不正经,每个都很出挑的。”想到我也这么大的人了,也没有个能拿得出手的特长,细想想也挺遗憾的。
“过奖了。”刘奶奶笑着拾起针线。
“您现在还会弹古筝吗?”
“不知道。”刘奶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儿:“很久不弹了。”
我没再搭话,三下两除二的啃完了剩下的苹果,投入了‘工作’当中。
十字绣虽不难,但要时常保持一个动作不变,也是挺累人的,我边绣着,边时不时的活动筋骨,一天下来也没绣多少。刘奶奶比起我就安稳多了,虽也小幅度的调整坐姿,手上的活儿却一直没停下。其实刘奶奶靠刺绣得来的收入不多,抛去中间小贩的差价,她也就赚个日常费用,和一整天的工作比起来,实在是不相称。
“累了吧,累了就回去歇着,别委屈了自己。”刘奶奶还安慰我。
“我在想,如果我们自产自销呢?会不会来钱多一些。”刺绣这事我是帮不上忙,但现代营销还是懂一些的。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直接拿出去卖?不行的,我先生这边离开人的。”
“我们可以通过网络啊,这里有邮差,只要每天寄包裹就好,我们把价格定高一些,抛去成本费和快递费,至少也会比现在挣得多。”
“网络?快递?”刘奶奶明显不太懂这些。
“这样吧,我今天先回去查查这方面,我虽然知道些,但也不太了解其中的具体运作,我合计合计,也算是个方法。”
“好啊,那真是麻烦茉莉了。”刘奶奶虽不懂,却也信任我。
“没什么的,我也想找些事做,您不嫌我笨就行。”
“不笨不笨,我们茉莉最聪明了。”刘奶奶笑开了花。
在面馆吃完晚饭,回了旅店,碰到了陆炎和他提着行李箱的朋友们。
“这就要走了吗?”想想第一天的接触,大家也还算是个朋友,只是这几天我一直在忙别的事,也没特意的去接待。
“恩,公司就给了几天的假,也该回去了。”两个男生在后面拎着箱子,小模特儿下楼梯先到了我的面前。
“这天都快黑了。”初冬的天,黑的早。
“正好在火车上睡觉,还不耽误明天的工作。”小模特歪着头,心情不错。
“那叫车了吗?”
“应该快到了。”陆炎掏出手机看了看。
晚上六点的时候,在镇口,送走了陆炎的朋友。
“答应了要和你们一起玩儿,结果我也没多陪他们几天。”我和陆炎开始往回走。
“没事儿,他们玩的挺开心的。”陆炎走在前我10厘米的地方,现在想想,好像我们还没有并排走过,我加快脚步,与他并肩。
他稍回过头,看清我的动作。
“你走的太快了,我跟不上。”我小声呢喃着。
“是吗?我以后注意。”陆炎嘴角轻扬。
刚下过雪的路面总归是有些滑,我和陆炎倒也不着急,就这样慢慢的往回走,没有过多的交谈,偶尔的一句‘小心滑’也让人不舍这份安静,我不找话,因为不感到尴尬,和陆炎的相处方式,反而因为他的表白,而变得舒服坦然。人说出了心里的话,放下心中的事,才会做出最原始的反应,所以别改变,因为原本的你,本来就很好。
后面来了辆面包车,我听到了排气管的声音,轻拽着陆炎往路边站了站,车开的不快,经过我们时却停了下来。
“你是旅馆的那个小姑娘吧。”摇下车窗,竟是杨怀:“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我们走回去就好,路也不远。”我推辞着。
“没事的,我也是进镇里,顺路的事,上来吧。”杨怀转身,伸手要开后座的门,可显然因为座背的缘故不太方便,弄了几次也没打开。
“那谢谢了。”见他执意,我也只好妥协。
上车后,车座下面满是营养品。
“我爸要出院了,可这邻居们送的营养品太多了,就先拉回一部分来。”杨怀解释着。
“是按医生的意见出的院?”我问。
“算是吧,医生说在家养着也行。”杨槐说:“这位好像也是旅馆里的吧,我以前起早的时候,见过几次。”杨怀打着招呼。
“恩,我叫陆炎。”
杨怀和陆炎在后车镜里对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在旅馆门口下了车,和陆炎搬了板凳坐在门口,天黑的早,风还很凉,我却不想回屋,就在旅馆门口的路灯下,发发愣,觉得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茉莉,你来这里多久了。”陆炎坐在一旁,歪着头问我。
“好像,也有半年多了。”时间过的真快。
“那怎么会想到来这里。”
“我是随便走走,就刚好走到了这里,想着玩几天就离开的,但这一住下来就不想走了,也就索性一直到现在。”我轻笑,这应该是我做的最随性的一件事。
“那真好,想走就走,想留就留。”陆炎在一旁,拿着小树枝在地上乱画。
“你呢?是来这度假的?”
“算是吧。”陆炎没有看完,继续拿着小树枝在地上画画:“可现在也不想走了。”他转头看我,眼里的光晕像是旋转的螺旋,让人晕眩。
我避开他的目光:“我们现在其实挺好的。”
“我也觉得。”陆炎恢复到画画的姿势。
“你画的这是什么。”我定睛看了地上图案,才发现刚刚的陆炎并不是在乱画。
“茉莉啊。”陆炎放下木棍。
能看出是朵花,但他说是茉莉,那就是茉莉吧。
“早上的那个人你认识吗?”
我不知该怎么回应。
“好了,不谈他,我们说点别的。”陆炎看出了我的窘态,话锋一转到了调侃:“那个小鬼喜欢你吧。”
我朝他的目光看去,是面馆门口的百盏,他坐在离门口最近的桌旁,正在玩手机。
“百盏。”我叫了他。
百盏抬头,见是我,就站在了门口:“怎么了,茉莉姐。”
“你刚刚偷看我们哦。”陆炎变成了坏叔叔。
单纯的百盏无措的站在门口,眼睛不自然的瞟着别处,脸庞的红晕越发明显,嘴里小声的嘟囔着:“哪有。”
每次一见百盏这幅模样,我都笑的合不拢嘴:“别听他的,来,一起聊会儿。”
百盏回屋拿了个板凳,坐在我的另一边。
“这是陆炎,常太太的远方外甥,你们应该见过吧。”我在中间做着介绍。
“见过。”陆炎倒先接了话:”他可是除了李子叔外,唯一一个进过你房间的男生。”陆炎调侃小弟弟的劲儿估计一时半会的下不去。
另一边的百盏,脸又烫了起来。
“你别逗他了,他很容易害羞的。”我帮着百盏,陆炎撇了撇嘴。
“什么时候开学。”我没理陆炎的不开心。
“快了,过完年就回去。”百盏把玩着手里的手机。
“好快啊,感觉才刚见你没多久呢。”
“是啊,我也想和茉莉姐在一起。”百盏害羞时的声音糯糯的。
“我也好想和茉莉在一起啊。”一旁的陆炎一副撒娇争宠的样子。
“你们别这样。”我笑的喘不上来气,两旁的男生也跟着嘻嘻的笑。
这时,张叔和一个孩子,走进村来,那孩子跟在张叔后面,连走带小跑着,生怕追不上张叔。
“张叔。”我们纷纷起身。
“这么冷的天儿,你们怎么在外面呢,穿的多不多。”张叔挨个审视着我们的穿着。
“穿的挺多的,挺暖和的。”我说,转眼看到张叔身旁的孩子,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生涩的很。
“这是别村刘家的孩子,在我这儿住一段时间。”张叔解释着。
孩子很怕生人的样子,一直躲在张叔身后,偷偷的望着我们。
“你这孩子,怎么还见不得人了呢。”张叔一边躲着,一边埋怨着,小孩儿也跟着张叔闪躲的身影,再次找好能藏匿的位置,张叔见躲不过,也不再挪地方:“行了,你们先聊着吧,我们就先走了。”
和张叔打完招呼,目送着这对身影走向小镇的深处。
“那个是张叔收的学徒。”百盏坐下后说:“我也是听我爸说的,说是那个镇子里的刘叔叔都拜托了张叔好多次,非让张叔收下他的孩子做学徒不可,张叔也是不好再推辞,就这么收下了。”
我点点头,没有答话。
“张叔是做什么的。”一旁的陆炎问道。
“木匠。”百盏说:“张叔以前可是这里出了名的一把好手。”
百盏和陆炎都意识到了那双手臂的残缺口,纷纷叹了一口气。
“张叔的手臂是怎么回事,工作的时候弄的?”我问。
“救人的时候被烧坏的。”百盏说。
“烧坏的?”
“恩。”百盏点了点头:“就在我上大学走之前,毛豆家着了火,张叔为了救毛豆,双臂被严重烧伤,后来救护车又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所以送到医院的时候,胳膊上的神经都已经不行了。”
“毛豆?那个孩子王?”
“恩。”
真是世事难料,用自己的一双手,一双靠之生活的手,换了一条孩童的命,谁都不敢评价这个等式,孰轻孰重早已不重要,那颗面临危难而无畏的心,才是最值得敬仰的。
我抬头看着满天淡云,凰儿,你在上面,过的好吗?
晚上回房间前,和陆炎说了要帮刘奶奶在网上推销刺绣的事,陆炎很感兴趣,就搬着电脑来了我的房间里,一起帮忙。
“其实在网站上开个店铺不错。”陆炎转过他的电脑。
“恩,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浏览着网页:“我们弄个定制的吧,这网站上虽然有很多卖刺绣的店面,但是却没有满足私人定制的需求,我们配合着小镇上的风景,把刘奶奶刺绣的视频发上去,又真实,又有情怀,是不是很有卖点。”
“你很聪明啊。”陆炎坐在椅子上,盘着手臂,笑看着床上兴奋的我。
我嘻嘻的笑着:“这个要怎么注册店铺。”
到了晚上快十点的时候,关于店铺的事才弄好。
“要不,这事也算我一份?”临走前,陆炎试探着问。
“你肯出手,当然欢迎啊,陆大摄影师。”陆炎毕竟是学过摄影,有他的加入,刺绣的售卖一定会如虎添翼。
陆炎抿嘴笑笑:“快睡觉吧,明早去之前叫我一声就行。”
“晚安。”
“晚安。”
我远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勤奋,例如当初要坚持写故事,要坚持每天审稿,我都没有做到,但反过来想想,这些都是靠灵感才能出来的东西,靠坚持有什么用呢?所以一日复一日的过,该做的也没有做,时间不等人,直到现在,已经习惯浪费多时的我,想帮刘奶奶多整些外快,我都想不到,这般懒惰无能的我,却因为他人而让身体每天都充满了力量,我想我是真的爱上这里了吧。
“茉莉,这网上的事,我也不太懂,还得老麻烦你和陆炎,以后这卖刺绣的钱,你就留一半,也没多少,别嫌弃。”我最怕的就是别人这幅欠我五百万的样子,可我分明也没做什么了不起的事
“我们不要钱。”我推回了刘奶奶手上装有钱的信封:“我有的花,我在网上有一份编辑的工作,够我吃喝了,您就别客气了。”说完我就后悔了,关于这件事,还有一旁的陆炎,我怎么一棒子把他也给打死了,我偷瞄着陆炎,见他也并无异样。
“不行不行,这个钱里有你们的一份功劳,不拿肯定是不行的。茉莉,你听我说。”刘奶奶见我还想推辞,便提前开了口:“我和我先生都有低保,本就够我们的日常生活,之所以做些刺绣活儿呢,也是想让我先生的药钱变得宽松些,你看现在,这赚回来的钱比以前多2倍都不止,早就够了医药钱。我和我先生都老了,没什么地方要花钱了,你们年轻人不一样,出去玩玩,吃个新鲜的,买个漂亮衣服,这不都是钱吗?你们能这么帮我,我已经很开心了,可不能白帮我,这人啊,最怕欠人情。”
刘奶奶把信封放在我手上,我看看陆炎,一时不知该接还是不该接。
“那就谢谢刘奶奶了。”陆炎收到了我的讯号。
“不谢不谢,是我该谢你们。”刘奶奶的眼睛笑的弯弯的:“先坐下歇会儿,我去给你们削个苹果。”
刘奶奶进屋后,我和陆炎在院子里找了板凳坐下。
“刚刚挺不好意思的,没有经过你同意,我就擅自那样说了。”
“没事,我本来就没想过要钱的。”陆炎摆弄着手里的相机,不以为然的说到。
“我还挺好奇的,你也没工作,那你的花销从哪来。”问完就发现有些侵犯隐私的意味,刚要道歉,就听到了陆炎的回话。
“靠以前的老本呗。”陆炎抬起头,扬了扬手上的相机:“现在可要靠你养活了。”
我嘻嘻笑着:“行啊,咱俩把这事干好,每个月弄个几千块不成问题。”
陆炎听了,撇着嘴摇了摇头:“光靠刘奶奶一人,太慢了。”
“是啊,要是能找到多一些人就好了。”我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不管网上卖的有多好,刘奶奶的工期还是有限的。
“你们在说什么的,怎么突然唉声叹气的。”刘奶奶递给了我们一人一个削好的苹果。
“谢谢刘奶奶。”我接过苹果,咬了一口,真甜:“刘奶奶,您知道咱们这还有谁会刺绣吗?”
“刺绣啊,有啊,你卖菜的姚姨,还有村口的张奶奶,他们都会的。”
刘奶奶说的这几个人,我也只是每天路过偶尔碰到时会打个招呼,从来没有多说过话。
“那您说,咱们能把他们都拉进来吗?大家一起做刺绣,这样产出量就多了,卖的也就多了,您都不知道,现在网上预订的可多了,我都推了不少。”我的兴致来了。
“我可以去问问看。”刘奶奶没有推辞。
见刘奶奶答应了,我回头与陆炎对视,刚好也是一双笑眼。
自从杨伯的石膏拆卸后,每天还是会定时定点的出现在那棵老槐树下,虽也有人陪,但却没了张叔。
自从那个孩子来了镇子,张叔就很少出门,偶尔经过他家门口,还能清楚的听到削木头的声音。张婶儿也很喜欢这个孩子,每天跟别人家说起来,都是我们家小孩儿,我们家小孩儿的,跟亲儿子似的,镇里人都打趣,干脆认个干儿子算了,张叔张婶儿听了,也只是笑笑,并无多言。
门口的花,自从上次被陆炎逮到,直到现在都再没有出现过,我也不知道我在惋惜什么,只是陪伴了那么长一段时间的东西,就这么没了,怎么想都觉得怪可惜的,后来也是安慰自己,至少,他们不用在凋零的时间,再去费心找那些美好的东西。有机会的话,我们认识一下吧。
经过大家的努力,我们的刺绣团已经扩张到了五人,我负责和客户聊天与收款,陆炎负责拍照和发货,一开始的小买卖就这么做了起来,丝毫没有遇到阻碍,我也因此攒了些钱,但我依旧没有辞去网络编辑的工作,无关钱财,无关虚荣,这份工作总能让我安心。
“陆炎,你看我买了什么。”常太太卖菜回来了。
陆炎起身离开了休息区,我抬眼望了望,觉得应该没我什么事,也就没起身,继续弄着店铺的事。
“好看吗?”常太太问。
我再抬眼,是一盆铜钱草。
“还行吧。”陆炎有些尴尬:“这是要送我的?”
“对呀,喜欢吗?”常太太一脸的兴奋。
“喜欢。”陆炎失笑的答道,还不忘左右来回的看了看。
“你一定没养过什么吧。”常太太把菜拿到厨房:“有一个生命的陪伴,生活就会不一样的。”常太太身在厨房,声音却不局限在那儿:“算是生日礼物了。”
我这才知道这段对话的重点。
“你生日?”我问。
陆炎淡笑着放下盆栽,坐在一边:“过几天才是。”
“恩。”‘你怎么不告诉我’这句话几乎要脱口而出。
“哪天?”我合上电脑。
“后天吧。”陆炎摆弄着铜钱草的叶子:“这个仔细看看,还挺好看的。”
我没搭茬,脑子里想着要送什么礼物会比较好。
“我没想着过的。”陆炎依旧没看我:“都29了,有什么好庆祝的。”
“那怎么也要有个蛋糕吧。”我说。
陆炎收回摆弄盆栽的手,看了我一眼,停顿了半晌:“算了。”
虽然陆炎没打算过生日,但已经知道日期的我好像什么都不做有点说不过去,我从没送过礼物,更别说是男生,当然,我也没有收过,这种事情多少都有点礼尚往来的意思,你送我什么,就意味着我下次也要送你一个同等价的,略带绑架意味,还好之前的二十多年,我从未面临过这样的困扰,但今天心里对这事的感觉却依旧烦恼不已,也不知是悲是喜。
“百盏。”我特意在午饭后,来找百盏。
“茉莉姐。”百盏在店里打着哈欠,玩着手机。
“怎么不去睡午觉。”百盏的眼睛因为刚打过哈欠,还湿润着。
“不睡,要不晚上该睡不着了。”
“大叔呢?”
“他睡午觉呢。”
“哦~”我有点不知怎么开口。
“有事吗?茉莉姐。”百盏看出了我的不对劲。
“想问你点儿事。”我坐在百盏对面,既然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吧。
“什么。”百盏收起了手机。
“男生一般都缺什么。”
“缺什么?”百盏不懂。
“比如,刮胡刀?或者打火机?”我这才想起来,我好像从没见过陆炎抽烟。
“还好吧,这些每个男生都会有啊。”百盏一头雾水:“你要做什么啊。”
“陆炎过生日。”我还是摊了牌:“他虽然说不过了,但我都知道了,总得送点什么吧。”
“这样啊。”百盏拖着脑袋想了想:“陆炎好像不抽烟吧。”
“恩,我也没见过他抽烟。”打火机这个选择,划掉:“作为朋友送刮胡刀的话会不会太奇怪了。”
百盏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女生送男生礼物这件事本来就很奇怪啊,不在送什么的。”
“那……那……我还送吗?”
“送啊,都知道了,不送不太好吧。”百盏分析着。
“那送什么。”我把问题抛给了百盏。
“都好啊,你们只是朋友关系,所以随便送送就好了吧。”百盏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那到底是送什么呢?”我这颗榆木脑袋现在只想知道答案。
“送什么……比如,可以送他喜欢的相机?”百盏出着主意。
“好贵啊那个。”虽然有攒下钱,但对于买相机还是无能为力,更何况是专业相机。
“那擦相机布呢?”
“也太寒酸了吧。”
“你买块好一点的不就得了。”百盏拿起手机,不再理我。
“好一点的布能好的哪去,再好也是块布啊,这过生日就送块布?”我自言自语着,直到百盏把手机呈现在我的眼前,我才乖乖的止住了声音,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张314元的布。
“要买这个吗?”百盏问。
“恩。”我闭上嘴,咽了口水。
“那我也知道了,我要不要也送个礼物。”百盏继续滑动着屏幕。
“都好啊。”我还没有从那块布的价格中反应过来。
“那我送个UV镜吧。”百盏自顾自的说着。
“UV镜是什么?”我问。
“就是相机的一种配件,我刚在网上查的,说是可以用来保护镜头,还能提高照片色彩什么的。”百盏一遍解释着,手指一遍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要不我送这个吧。”总觉得314元买个布也太不值了。
百盏抬头看我,一副无奈的样子。
最后我还是买了那块布,百盏买了UV镜,尽管在陆炎生日当天,我收到了快递,也买了精致的盒子,可怎么看也觉得是不是差点意思,我的拇指和食指不断的摩擦着布角,虽感觉舒适但始终磨不平心里的在意,我找出针线,努力回忆着刘奶奶曾教过我的几种针法,就这么硬生生的绣了个‘炎’上去,我举起那块布,或近或远的看了又看,尽管手法生疏,但字的模样还是清晰可辨的,我这才满意的收好这份礼物,去找了百盏汇合。
“你这就不亲密了?”百盏拿着那块布,把绣有字的地方,冲我晃了晃。
我一时间被问的说不出话来,我怎么把这个忘了,我们只是朋友啊。
“算了。”百盏见我一脸的纠结:“反正绣都绣了,就给他呗。”百盏帮我收好了礼物,将礼物的盒子放到了我的面前。
我看着眼前的盒子,心里的烦躁和不安又一次的呈现。
晚一些的时候,邀了陆炎来大叔的面馆,虽说是过生日,但也只有一碗面条和两个礼物,好在陆炎很开心的说了谢谢,并没有嫌弃。
“蛋糕店的王叔今天生病了,所以做不了蛋糕,你就吃个鸡蛋代替吧。”我解释着。
“有这些已经够了。”陆炎不好意思的笑着:“都说了不过,你们还这么上心。”
“我明天就要回学校了,你要照顾好茉莉姐。”百盏对陆炎的姿态,一直都不是兄弟的样子。
“明天?”这都快过年了,怎么这个时间会回去。
“论文的事情,远程沟通不好,老师让我回去一趟,过年前会回来的。”百盏向我解释道。
我点点头,论文的事,不能耽搁啊。
“你应该叫‘哥’。”这时的陆炎才回应了刚刚百盏的那声嘱咐,可百盏却不为所动。
“要不叫‘叔’也行。”陆炎开起玩笑。
百盏白了他一眼,就起身去忙了。
“你干嘛老是逗他。”他们之间的相处总是不太友好。
“我还没揍他呢。”陆炎收起笑脸,佯装生气,开始吃面。
百盏忙忙停停的,一直陪我们聊天到关店,他的话不多,但我知道他在听,所以和陆炎交谈时总会连带上他,值得庆幸的是,陆炎拆开礼物,并没有因为那个字显现出特别的表情,更没有调侃和谈论,就只是说着:谢谢,很喜欢。让我本来的害怕,一瞬间变成了这样的平平谈谈,所以这世界上所谓的杞人忧天,原来都是庸人自扰。
爷爷,您好
很开心能收到您的信,说实话,我还挺意外的,因为这是我平生收到的第一封信,您放心,它现在不仅没有打扰到我,还让我知道有个人还念着我,对于我来说,它真的是个福宝。
你在那边过的好吗?夜里还会常咳嗽吗?应该也有记得按时吃饭吧,感觉天气凉的话就别总是出门了,在家里暖暖和和的,不也挺好的嘛。
那棵树上的雪已经化了,现在只有光秃秃的枝干,不过没关系,冬天来了,春天才会来,来年的叶子,一定会更新、更绿的。
小镇 茉莉
2017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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