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来了,就这样走来了,拖泥带水。
我知道,你已经逼自己停下来好多次,不要再去挤那逼仄的罗马之路,然后夜夜做梦,夜夜文艺复兴,但多少个坠空的梦魇终都未能让你停下来。
于是你起身,窗子靠着你,夜熬着你,你卧进黑窟窿,不说话。
暗夜里,那些别人手里的贬义词终是跟上了你的步伐,你不想听的,毕竟他们都关着窗说话,稀碎的针尖是难以戳进你的骨子里的。表层血液洇染的棠花,是孤独最铿锵的回答,痊愈后的结痂,是灵魂的盔甲。
你终于明白了,悬崖勒马还还来得及。
那些所谓的贬义词都只是人们认为是贬义词罢了,那些贬义词里往往隐藏着另一个自我,或者说,更真实的自我。
褒义词是阻碍人们认清自己的迷魂药,而贬义词则是找到另一个自我的通天塔,可悲的是,人们大多数人往往对贬义词避而远之,甚至嗤之以鼻,视褒义词为最崇高而神圣的荣耀,然后任由其在人们的头顶上恃宠而骄。
窗子打开后,醍醐灌顶,你全然明白了,可以回去躺下了吧。但你为什么不动呢?你知道,你暌违的窗子已经紧闭了,即使每天都照常打开,也与你无关,你的目光止于你自己。遥遥独望的窗子与你无关。
起初你把全世界的褒义词都抛给了迢递的窗子,打开了,无比宽敞。后来你终学会了贬义词,你说贬义褒用,没用的,那窗子关上了,紧紧的。留下一滩沉默,绵延到你的朝夕,或许那是最好的答案。
可悲的是你不知道,那面窗子现在的关闭是为了下一个路口的开张,窗子里的主人也会把你抛出的贬义词和褒义词统统化成褒义词送给来访的每一位顾客,信口开河也好,字字珠玑也罢,全然与你无关。
没意思,散去吧散去吧。一败涂地,你就是个废物,你说。晚风渐紧,疏疏如涛涌,无情地嘲笑你。
你决定跑出去,你相信狰狞的野风只会让你变得更强大。可是你不知道那夜色究竟在为谁敞开,那风在为谁哭泣为谁欢笑,反正不是为了你。
你就这样跑着,跑着,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
却怎么也跑不出这场潮湿的梦!你再次惶恐,直勾勾盯着前方最后一息灯火,你斑驳的记忆被朦朦胧胧地唤醒,曾经的那明亮通透的璀璨灯火去了哪?又或被自己亲手葬送在了哪,有墓冢为念吗?大雨滂沱,彻底要湮没这细若游丝的灯火了,万幸,心中埋下的火种还冒着火星。
你拖着潮湿的沉重躯壳,整条大街只有你踉跄的脚步声,寂静与孤独相伴而生,相依为命,你听见了梦破碎的声音,振聋发聩。
你惊吓了路口那一双双灼灼的目光,他们原是挺直腰板张望的,每一个毛孔都在为你鼓掌,每一个日子里都在为你助威,而你狼狈的面容却冷不丁给他们杀了个回马枪。
于是你把那些局促,那些彷徨,那些手足无措与不安埋进文字里,寻求一份慰藉。你依然这样拖泥带水走下去。
“我能怎么办?!”你忍不住怒吼,习惯性地吵着聋哑的世界怒吼,没人听得见,千千万万个人从你身边略过千千万万遍,都未曾见着你。你早该习惯。
你想,不如就这样沉睡下去吧,睡在那个没人惊扰的草原上,也就不会有任何奢求,可是那个圆圆的火红的光圈总会跑出来,继续恐吓你,你突然全身抽搐了一下,又被自己吓醒了,惊魂未定。
你终究没能沉睡过去,连那片草原也湿了,到处湿漉漉的,淅淅沥沥的雨声又摧毁了每一个刚搭建的梦。你又坠空了,你的任何都坠空了,天是空的,湖是空的,草原空了,你也空了。
你没忘,你从来就是空的,只是你一路走来一路捡,细大不捐,背包越来越重,身子却越来越空了。
继续敞开窗子,该扔掉一些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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