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此为写于几年前的一篇旧文,今翻出来,觉得还有点小意思,所以发出来。)
好久没到单位去了,退休后,虽然就住在单位的院子里,但我也很少到办公楼里去,为的是怕打扰了别人的工作。那天因为有点小事,不得不去一下,我小心翼翼地走到楼梯口,忽然看到楼梯底下有个好熟悉的面孔——那张我曾经坐过十多年的办公桌。那是一张很普通的办公桌,四条腿,这是不用说的,撑着长方形的桌面,这当然也是不用说的,桌面下一排三个抽屉,中间的大一点,两边的稍小一些,右边抽屉下是个小柜子,左边则是空的。这张办公桌伴陪着我度过了我工作的最后十多年时光,这十多年里,虽然没什么很大的成绩,但也有一些可圈可点之处。也不知它有了多大年纪,反正我到教研室工作就用的是它,而且它那时就已经比较“老”了。而今,它一个“人”孤零零地被扔在楼梯脚下,一任灰尘蒙住它的面容,教人看着好不伤感……
为什么还没到“换季”的时候它就被“下岗”了呢?这里自然是有着别人不知道的原因的,因为在有些人看来,它是“不祥”的。
我于2006年年中申请离岗休息,那时离我退休还有两年时间。离开岗位后,我到常德“打工”去了,单位马上从下面学校调来一位老师接替我,就坐在我原先所坐的位置,用我用过的那张办公桌。那位老师我当然是很熟悉的,国庆节我回家休息,他还请我吃了饭。但那年年终检查他在一个检查组担任文字汇报材料的撰写工作,那份报告得到局领导的青睐,马上将他调到局办公室专事文字工作(其实他在学校就当了好几年的办公室主任),于是那教研员的岗位又空缺了,这是年前的事。第二年下学期,局里又从下面学校调来一位老师接替这一工作,自然,这老师我也是很熟悉的,是一所学校的语文教研组长,四十不到,斯斯文文的,当然,又是坐我那个位置,用我用过的那张办公桌。那学期,常德市中学语文一个活动在津市举行,他还专门打电话给我,叫我和老朋友们见见面。可好景不长,才一个学期过去,他发现身体有些不适,到医院一检查,怀疑是癌症,于是住院治疗,常德、长沙都去了,而且时间不短,一个结论:基本没治,而且花费不少,于是只好回津市住院,这已经是2008年的开学初了,此时,我已结束在外打工,回到了家,并到医院看望了他,他那时已消瘦许多,他见到我很高兴,听说我回来了,便提出希望我能代替他一段时间的工作(有人分析,他是担心怕患病时间长了,那个工作岗位会被别人顶替,而我已快退休,是不会对他造成威胁的),于是,在离我退休还有半年的时间里,我再次上岗“重操旧业”。而他呢?却等不到我退休,不久就去世了,丢下了只差一学期就小学毕业的女儿和年轻的妻子。一个学期过去了,我也到了退休年龄,准时退休了。刚办完手续,主管我们部门的副局长问我,如果还没来新的教研员,想返聘我,我有什么要求,我说:出得你的手,进得我的门,我没什么要求,随便。后来我们办公室主任进一步问我,说就只当讲私房话吧,到底有什么要求,我说,没什么要求,给个小工钱就行了。此后便一直无话,我也就安安心心地休息了。
哦,对了,岗位空缺,并不等于办公桌没人使用。那年下学期,调进一位物理教研员(曾在下面学校担任过副校长),开始就坐在我那个位置,后来化学教研员退休,他便搬到了那个办公室,用化学教研员的那张办公桌。去年下学期,又从下面学校调进一位女士,担任地理教研员,这地理科在我们市似乎以前从未单独设过教研员,都是其它科教研员兼职的,因为我们市太小,不可能每个学科都有专职教研员。这位女士也很坦然地就坐在我以前的位置上,使用我用过十多年的那张办公桌。一学期无话,去年春节前,按几年来的惯例,我们办公室请办公室所有人员,包括曾经在此工作过的同志与其家属会餐,那位女士表现很热情,当然,她,我也是认识的,而且打过不少交道,特别是他丈夫,是一所学校的教导主任,我们经常有工作上的交往。但是,唉,又是但是,本学期开学不久,忽然传出消息——她被汽车撞“飞”了,伤势不轻,而后不久,又传来消息——她不幸“走”了。啊,又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么悲惨地走了,她刚四十,小孩刚读七年级啊!
于是,我那张办公桌又空着了。于是,空穴来风,单位里各种话语都出来了。先是与我关系比较好的一位,开玩笑地对我说:你这家伙命是不是太硬了,你那个位置,来一个走一个,包括调走的,一共三个了哦!后是原先担任过一所学校支部书记的,现在单位当一般办事员的,那天碰到我,煞有介事地说:“老夏,有个问题是不是可以探讨一下?”我还以为真有生什么事呢,下一句却是:“我看你那个教研员的工作别人干不了,你恐怕要当到见马克思才行。”原来如此,我说:“你搞错了,前几天去世的不是语文教研员,是地理。”那小子脑子也还灵活,马上改口说:“哦,那就是你那张办公桌别人坐不得。”
呵呵,居然还有这样的道理!可现在,这话还真落实了:我那张办公桌还真的“下岗”了。前不久,单位又调进一位女士,历史科教研员,是位处级干部的夫人,年龄应该有四十好几,差不多五十了,这在我们办公室以前是没有过的事。她来以后,给换了张办公桌,办公室几张办公桌的摆放也变换了,于是,我便在楼梯下面的角落里,见到了我那张“不祥”的办公桌。
但是,唉,怎么总是但是呢?确实,这新来的一位,并没干多久,她夫君又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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