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向自己的幸福走去。
阳光透过长廊上方的植被缝隙洒下来，洒在她轻盈的步伐上。影影绰绰，袅袅婷婷。
快走到近前时，江南努力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大跨步走到长椅上坐下，“是有什么事，公司不方便说么？”
小曲发现这个人绝对有本事在任何场合都能象主人一样，只要他一开口，就高高在上。
她没料到这样子，顿时不知所措。“我，我喜欢你，想应征做你的女友。”她没有用鑫鑫教她的曲线救国的路线，而是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此次此刻，如果还要闲扯别的话题那就只能瓦解自己的意志。
“哦？”江南似乎没有听清，“应征什么？”
“做你的女友。恩，那个，我知道我们差距挺大的，但是要是你也有一点儿这个意思的话，我会努力的。”她眼睛盯着一旁探出枝头的栀子花，很小声地说出心底里重复了千百遍的话。
沉默。
自己声音太小了么？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还是那个傲人的坐姿，还是那副冷漠的表情。
“我想......”
“别再说了，” 江南粗暴地打断她。“我听到了。”
她不理会他的态度。他一直是这样子的，不是么？可是她知道，他蛮横的外表下也会有一颗温柔的心。满不在乎中也会流露出丝丝体贴。她不正是因为这心动不已的么？
“那，那可以么？”她继续问道。
江南的脸上浮现出一幅古怪嘲讽的表情：“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看上你？你有跟我提这个要求的资本么？”
小曲的眼神渐渐暗了下去，鼓了这么久的勇气。而一个尖锐现实的问题就让她瞬间丢盔卸甲。仅仅因为他对自己的些许关心和兴趣就这样自不量力的自己确实显得可笑。
可是，既然来了，就还想为自己，为自己的心抗争一下。
“不错，我的财富、外貌远逊于你。可是，我的精神世界毫不逊色于你，不，甚至比你的还要丰富。我的心，也和你的毫无差别。如果老天爷也赐予我金钱、地位和美貌，我会让你喜欢上我，就象如今我会轻而易举被你俘虏一样。”小曲颤抖而坚定地说出自己的心声，满腔的压抑一泄而出，心情反而平静了许多。能这样熟练地说出这大段的话，还得益于自己上学时最喜欢读的简爱的笔记。不过，此时的小曲并没有得意的心情，只是觉得这段话最能表达自己的此刻的心情。
江南紧紧盯着她那小小的故作骄傲昂起的头颅，眼底里那一抹熟悉的倔强。这份倔强象一根穿心针，一点一点拨弄着他心底的痛，那份让他无法呼吸的痛。
过去，过去的过去，他曾经无数次臣服于这份柔弱身躯所爆发出的坚决，就象他臣服于她的柔顺一样。
“反正只要碰到夏莫琪，你所有的原则都会打了水漂。”家人如是笑他，朋友如是笑他，他都毫不介意。
最讨厌午夜梦回的时刻，伸出双手，再也摸不到那张柔顺的脸庞，触不到那份醉人的倔强。伴随着心痛而来的是巨大的空洞和虚无。在这份空洞和虚无面前，他无所遁形......
现在，在那抹熟悉的倔强的目光的注视下，他心中浮起的是连绵不断的苦涩。
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他强令她接近自己，他刻意地找借口靠拢她，并不是仅仅因为她酷似莫琪的面庞。而更多的是，她时不时地会突然遐想时的那份宁静柔顺，她时不时在关键时刻所爆出的坚决，更会让他觉得宛如是莫琪再生。即使他能够抵御得了那张面庞，也抵不过再生的一个莫琪！虽然这个小丫头更多的时候是毛手毛脚的样子，但是那片刻的瞬间在刺痛他的同时也带给了他更多的慰藉。
有的时候，他甚至故意去刺伤她，期待她眼里爆发出的这份倔强。这段时间，他象吸食鸦片一样，慢慢地上瘾，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可是，他对这女孩儿，这个善良纯真的女孩儿做了什么？他品味着她刚才诉说的每一个字。他完全明白，要有多少爱，多少勇气，才能让她站在这里，诉说她的爱意，她的相思。
他是个刽子手，拿着爱情的刀，杀了莫琪，又要伤害这个女孩儿。凭什么呢？就凭他这副漂亮的躯壳，凭天赋的财富和地位？！
他漂亮的额头冷汗涔涔，脸色更加阴寒，眼神如刀，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
万籁俱寂，静的能听见手表微弱的滴答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滑过，小曲先败下阵来。
早知道如此不是么？但为了心中那一点点的希冀，她还是孤注一掷地来了！只是，她没有料到，他甚至已经不屑于用言语拒绝她。她第一次见识，原来不只是言语可以伤人，眼神，也可以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明白了，那打搅了，再见。”她艰难地说出最后几个字。机械地转过身，慢慢地反身走出长廊。不想再走回原路，不想让幸福的情侣看到失败的自己。
慢慢地，一步一步，每一步都是与她青春少女时代的诀别。
突然，想起了什么，毅然回过头。“三万元的修车费我不想欠你的，给我一个礼拜的时间我筹一下钱，我会转交Aron交给你，从此后，我们两不相欠。”
江南的身形微微一震。
一切都结束了。他明白她最后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不希望因为这三万元钱，而让她的心和他的失去了平等。也让他从此斩断再接近她的念头。
苦笑，平等？她不会明白，自己已经早失去了和她平等的心，那颗心，早已随着莫琪的离去而死去了。
就这样，结束，也好。只有这样，才不会将这个单纯的女孩儿带入他的深渊。他已经错了，不能一错再错。
他松开因长时间紧握而青筋暴起的拳头。冲过去，留住她，紧紧地抱住她，感受她的气息，吸允她的唇舌，吻遍她的哀伤。这个念头象毒蛇一样盘踞他的心头，侵蚀着他的忏悔。
庆幸，她走的早，要不，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坚持多久。
如果他这样做了，他的痛苦尚不会结束，而她的痛苦就会开始......
俩人都没有注意到，一簇最浓密的金盏菊的后面，一个身材纤细的青年女子躲在刚刚好能听见他们对话的位置，看见何小曲亦步亦趋离开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意。看到江南居然为了和何小曲的约会，居然连一向最重视的工作都能推后，她确实大吃一惊。看起来，自己并没有瞧上眼的这个竞争对手居然还是自己平生未遇的劲敌。不过，现在看来，自己不需要再担心了。
（未完待续，敬请关注都市情感文集《一曲江南旧曾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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