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文山有点烦，高考结束了，前两天刚刚放榜，女儿名落孙山，连二本线也没能达到。文山有一种挫败感，女儿高考失利意味着他多年家庭教育的失败。
这些天来走在单位，文山最害怕的是别人问起他女儿的高考成绩。每当人们问起，他总是不厌其烦地解释说，别提了，没考好呢！人家不免就安慰他几句，感叹现在的孩子读书真不容易。同单位里还有其他几个孩子，也都是今年参加高考，那几个孩子都还考得不错。文山就感叹，有出息的总是别人家的孩子。
孩子成绩考不好，倒也在意料之中，她平时的成绩就在400多分徘徊，只是偶尔也会给人惊喜。文山一直怀了侥幸心理，说不定女儿高考会超水平发挥，给自己一个惊喜呢！可是发榜那天，希望还是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了，文山仿佛感到了凛冽酷冬的来临。
或许一切因果早已注定，从小到大，女儿的学习成绩在班上并不突出，中考时也只是考上一所普通高中。高中三年，女儿一路按部就班地走过，成绩始终不温不火，在班上处于中游。文山期冀的女儿成绩突飞猛进的进展，始终没能出现。尽管不相信风水的理论，可是在自己家族中，没有几个文化人，却是不争的事实。没有一种良好的基因传承，孩子又怎么可能表现出天赋异禀的能力，一鸣惊人呢？
文山有些后悔，今年疫情期间，孩子在家上网课，多少还是有些放松了，他更是疏于督促。关于这一点，文山的父母也因此含蓄地批评了他，可是这些真的能让怨自己么？要说受疫情的影响，别人家的孩子不都一样吗？
家里这些天的气氛有些压抑，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一切都木已成舟，批评与指责毫无意义，谩骂更不可取。女儿自尊心强，脸皮儿薄，自己心里本不好受，文山和妻同她说话的时候，也都尽量陪着小心。
星期六的下午，女儿去学校拿毕业证和档案回来的时候，突然说一句，我要复读。这让文山感到有些吃惊。
“可是丫头，复读的风险太高了，那种压力……你能承受吗？”文山结结巴巴地说。
“没有好的学校，我真的不想去读高职高专！”女儿说。
“如果你真的想复读，爸爸也不反对，但你一定要想好，不能白白地耽误一年青春！”
联想到自己当年参加高考的经历，文山觉得对于女儿的意愿他必须予以尊重。当年他正是因为没有选择复读而最终与大学失之交臂。许多年来，他的生活颠沛流离，一地鸡毛。而他的好几位同学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复读，他们抱着一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决心，以顽强的毅力读完了高四、高五甚至高六，终于跨进了大学的门槛，谋得了国家饭碗，从此过上了安稳的生活。
星期一，文山带着女儿去了本市的一所私立高中，据说今年这所高中的高考成绩不错。文山的意思是去学校咨询一下有关复读的情况。在门房的时候，一名保安拦住了他们。文山说名来意，保安指着墙上的一个电话号码说，要不你直接给张校长打电话吧，他答应后，我才能放你们进去。文山就拨通了那个电话，与张校长谈了小孩想到学校复读的情况。张校长当时便问小孩考了多少分，以前在哪所学校念书。文山一一作答，张校长这才同意与他们见面。
在校长办公室里，文山向张校长简单咨询了一下学校里的情况。张校长说，你小孩的分数差的不是很多，复读一年肯定能有所提高的，冲一把还是有意义的。
文山说，不过我听说许多专科学校都有专升本的考试的！
张校长说，你高考直接上本科与那些专升本还是有本质区别的，现在许多用人单位都是看你第一学历的！再说专升本不也要多花两年时间吗，如果再奋斗一年，高考能考上就可少走些弯路。
当被问及学校的收费标准时，张校长说，我们一年的学费是5600元，另外复读费按本科线下一分100元标准收取。——当然，如果你真正想让孩子来我们学校就读，这个费用也可适当减免，我们到时再谈。
父女俩从学校出来，文山显得心事重重，他预感到女儿又将踏上一条荆棘遍布的求学之路，一年后最终是否能够遂愿，看见光明，一切都难以预料。
有一些大专院校的招生人员已经在学校的操场上摆开了咨询的桌子，他们身后打着某某学校的条幅，桌子上码着一堆资料。可是那些桌前门可罗雀，没有看见几名学生的身影。
从学校里回来，文山给一个在某高校当领导的亲戚打电话，诉说了自己的烦恼。亲戚说，女孩读专科也不是不可以，可以选择一门相关的专业，实施好人生规划，为将来踏入社会就业做准备，不过这些都要尊重孩子的意愿。复读的风险也是很大的，即使将来上了二本，也会面临着学校和专业的选择问题，一旦进入私立高校，经济上的压力可能会很大。
文山陷入了沉思，女儿到底是去读专科还是选择去复读呢，他伤透了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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