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喂，你给我唱个歌听吧。”石小显的脸扭曲着，痛苦地对徐小福说道。他们两个各背着一个大包，里面装了他们自己写的诗和文章，以及换下来的脏衣服。
石小显和徐小福正走在一条公路上，周围是赤裸的山岩——那是深秋，但是太阳光照射下来，天气还是热。他们流着汗，向东走。
“你他妈唱啊，车坏了之前唱得那么起劲儿，现在还没走几里怎么就蔫儿了？”石小显在徐小福长久的沉默中出声讽刺。他也不是有心要嘲讽这个从小一起玩儿到大的兄弟，只是在这单调而辛劳的朝圣路上，再不聊聊，真的会撑不下去。他以前跑过长途，很清楚保持干劲的重要性。
但是徐小福还是自顾走着，平视前方。石小显骂了一声，也只好低头赶路。
“你听到没？”徐小福突然叫起来。
“听到什么？你在唱歌？”
“唱你个蛇头。”徐小福笑骂道，“后面有车的声音。”
两人一起转头往后看去，果然看到远方一个小点渐渐放大成一辆红色的轿车。他们往路旁边让去，一齐伸出大拇指来。
车停下了，露出一个带着墨镜的圆寸：“哥们儿，上车吧。”
两人真的是累坏了，好在车里很宽敞，放下了背包还有能够躺坐着的空间。
石小显问：“谢谢了哥们儿。我是石显，这逼是徐福，我们要往东去。”
“没事儿，你们就叫我活雷锋吧。”开车的说。
“这怎么行？雷锋不戴墨镜，也没开过这种小车吧。你别蓄意破坏我们民族英雄形象。”徐小福一下子从躺着的姿势弹起来叫嚷道。
“得，你小子有点意思。你们叫我祥子吧。”开车的把墨镜摘了，露出一对浓眉大眼。
徐小福觉得还是有点儿不对，但是也没说什么，又躺下了。
“祥子哥，你要上哪儿？”石小显问。
“我也不知道，走哪儿算哪儿。要不我和你们一块儿去东边吧，具体去哪儿啊？”
“我们去看海。”石小显说。
徐小福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的思绪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那堂叫人昏昏欲睡的班队课。班主任老江的两条腿交叉着摆在讲台桌上，拿着点名册晃晃悠悠。
老江突然砸下一个粉笔头：“徐小福，石小显？你们两个聊啥呢？让你们讲话了？你们两个站起来！”
还很年少的、红着脸的徐小福和石小显嘟嘟囔囔地从凳子上爬起来，青蓝色的校服皱巴巴的，又很大，直接罩住他们的屁股。
老江头也不回，指着黑板上几个字“我的理想”：“你们两个是个什么理想？”
石小显支支吾吾，他左右看看，左边的马蔡慌慌忙忙地把游戏机藏进书包，瞪了他一眼，右边的徐小福瞪大了眼睛苦苦挣扎思索。
“我想当科学家。”石小显挑了一个标准答案说。
“你还科学家？扣穴家吧你。”老毛不怀好意地笑道，但是整个班级都很沉默，他咳嗽了两声，又问徐小福，“徐小福，你呢？”
“老师，我想看大海。”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