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未曾慢下它的步伐
我叫林零,出生在江南一带。我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唯独记得那么几个片段:
奶奶喜欢给我讲故事。夜深时,奶奶把我抱到床上,用苍老的声音缓缓说着。声音像有形状似的,在房间的四角跳跃,最后钻进我的耳朵里。我好像被催了眠,晕晕乎乎便甜甜睡去。
奶奶喜欢抱着我唠家常。每到阳光正好的时候,她便包我到一把藤木椅上,嗯嗯哼哼的过一下午。可好动是我的天性,我在奶奶怀里蹦来蹦去,蹦断了她的大腿骨。奶奶从此不再抱我了。这都是听奶奶自己说的,我怎么觉得她在恨我呢。妹妹出生后,这种感觉就愈发强烈了。她买菜只问妹妹想吃什么,可能是因为我已经不常和她聊天,不再像妹妹一样讨喜,渐渐的,她对我不理不睬了。
爸爸妈妈一直想要个弟弟,所以妹妹出生是个意外。爸爸想名字想了很久,最后很草率的决定叫她林晴。林晴出生时我很喜欢,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么小巧的娃娃,未免心生欢喜。那脸上两块软绵绵的肉,像那种滑滑的棉花,忍不住想捏一下,又怕捏疼了她。每天的娱乐就是带妹妹,看着她一点点长大。某一天,她突然说了声“阿布”。惹得家里人很是高兴,此后,大家都捏着嗓子幼稚的说:“宝宝,说‘阿布’,阿布——”然后满屋子笑开了怀。后来她终于学会了叫姐姐,用大家现在经常形容的句子来说,就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
逝去时间越来越长,林晴长大了。我比她大了整整六年,这六年的代沟是无法跨越的鸿沟。我是这样想的。记得她三岁那年,我连哄带骗把她送进幼儿园,用尽所有美好的形容词来形容幼儿园的好,比如游泳池派对啊什么的。但她回来后,阴沉着脸,吐槽着同学们是多么不讲理,不好相处;老师是多么疏远,无趣。并发誓从今往后打死也不去上学。我费劲口舌跟她分析,她也丝毫不听进去,但那时我也才九岁,我尽力了。最后,妈妈和爸爸一起拖着她进了校门,我听见了响彻云霄的哭喊声。
妹妹也总是仗着自己小和我抢东西。很多她不会玩的,不理解的东西,她也要参活一份。抱有对一切事物的好奇和渴望。有些东西我实在是不想给,但她只要用奶音稍微抽噎一下,我就不得不立刻投降,因为我有好几次因无视妹妹的存在而被批斗。
“你怎么搞得你,妹妹这么小你给她玩一下又怎么样?”爸爸正义凛然的声音从上方响起。我不得不每次屈服于权威之下。
爸爸在家里有着绝对性的威严。我数学不好,学校里的数学老师又不有趣,我根本没有学的兴趣。三年级的某次周测,我得了56分。爸爸气不打一处来要求我把成绩提上来。在我辛辛苦苦做完小学纯手抄的作业后,还得被他抓回来做题。
“速度乘以什么等于路程?”
“......”
“你到底上课有没有听讲,下课有没有自觉复习,这么简单你都背不下来!”他爆发了。像是随时有可能喷发的火山意料之中以呼天盖地的气势席地而来,我被吓得不轻。
“抄一百遍。”这是一个陈述句。意味着我不能反驳。
爸爸其实文化并不高。很多年后,他用惋惜不甘的语气告诉我:“你爸爸以前有高中录取,但是不肯去读,随便读个专科就出来混了,当时想着这样威风。”所以他很担心我的学习成绩,很担心我重走他的旧路,而过度紧张导致事倍功半。
在这样的教学方式下,我的数学没有太差,但也不算很好。只是每次大考时,才能蹭个九十分。当时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小时候啊,最宝贵的记忆是关于一个人。我只记得他叫老庞,有两颗小虎牙。
我刚上一年级那会,大家都在校门口看班级。我身高也比同龄人要矮,爸爸扬言要锻炼我的某方面能力,决定让我一个人去看。我站在门口,看着熙攘的人群,毅然决然冲了进去。挤破头才碰到一点边,突然有个人从后面拍拍我,大喊:“喂,我叫庞......你帮我看看我在哪个班呗!”
“什么啊?”我也大喊,我实在是没听清他的名字,“哎唷!”我发现,我们俩都被挤出来了。后来还是他要到了我名字,又扭头挤入人群。我觉得是冥冥之中安排好的,我们一个班。
我觉得,小学生活都美好了起来。
只是时间未曾慢下它的脚步,我在时间的缝隙里前行,采撷了许多回忆。以上的内容,是我比较能记起来的了,哪怕现在的我已经长大,当年的回忆永不重现,我也无法忘记。
不是因为别的,仅仅因为它们是我所喜欢的。
我喜欢时光留下的,那些最后的浪漫。
好与不好的时光,都是我们的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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