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人为了降低三高,舍弃细粮钟情粗食,这其中大麦糁子不可或缺。
风水轮流转,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曾经被弃之以鼻的,如今成了座上宾。
那时的加工技术无疑比较落后,大麦经过褪皮搅碎变成面粉,做出来的面饼,不但看上去黑黪黪的,吃进嘴里也感到既粗糙又干巴,就像带刺似的戳疼咽喉 ,尽管肚子饥肠辘辘,还是难以下咽。
对于庄户人家,不仅仅我家这样,普遍穷,因而黑黪黪的大麦糁子饼随处可见 。
大人们下田割稻栽秧、到河里捞鱼摸虾、去芦苇荡收芦苇,过了吃饭时间或者肚子饿得呱呱叫,就打开布兜,拿出从家里带出来的大麦糁子吃起来,填一填肚皮。
不是说肚子饿了,吃什么都津津有味,黑黪黪的大麦饼什么时候都吃不出好滋味,好像咀嚼荒地野草,因为饿得前胸贴后背,于是就能吃出香喷喷的滋味?
我那会有七八岁了,时常手拿大麦饼,撅嘴皱眉头,怔怔发呆。
情愿饿肚子就是不肯吃,母亲走进走出,忙中抽空拿眼角扫我一眼,忍不住叨叨我几句:瘦成皮包骨头了,还尽挑嘴,饿死了多好。
一天这样,两天这样,三天都这样,母亲生怕我饿出个三长两短,终于不忍心了,才会揉一团小麦面做面饼。
小麦面尽管非常珍贵,但也不能太烧,最起码贴个两三锅,不是为了让我们吃个饱,而是要端给左邻右舍,每家品尝一两块。
试想啊,白净又美味的面饼是种稀缺,如果关起门来躲着吃,那必然会被左邻右舍讥笑:谁谁家,那个小气得吓人,吃什么好东西都是关起门来偷偷吃,活丢人现眼。
所以,在农村,大部分人家 ,只要家里做什么好东西,必然要端给左邻右舍品尝品尝,诸如水饺、包子、肉圆之类,这种风俗一直延续到现在。
因而,母亲总要犹豫好多天,也心疼好多天,才会贴出几锅白净净、细腻腻、香喷喷的小麦饼。
太好吃了,也最多吃个两块,再想吃没有了,送给邻居之后,家里还能剩余多少?
有时候我和姐姐嘟嘟囔囔 ,念叨着不让送给邻居,母亲就会拔高嗓门发脾气:哎呀 ,你们这些侠子怎么能这样?噢,人家吃好东西能端过来,我家吃好东西偏偏不端给人家,这像什么话?
时隔多年,我还能记得母亲当时瞪眼皱眉的样子。
因为稀少短缺,又因为不得不分给邻居 ,所以,大多数人家舍不得做小麦饼,那么,一年四季,我们只能吃黑黪黪干巴巴戳人咽喉的大麦糁子饼。
有的时候,真是吃到天怒人怨 ,直至看到大麦糁子饼就条件反射似的嘴里渗水。
时至今日,虽然不是深恶痛绝,依旧拒绝吃大麦糁子,尽管现在的杂粮比过去精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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