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青城山上古寺深深，青灯古佛常伴。小沙弥敲打木鱼，梵唱《大金刚经》。
晨光不识经书意，随清风入门，扰乱小沙弥的思绪。
小沙弥从软垫上起身去掩门，却被一袭红衣的女子撞入眼帘。
“阿弥陀佛，施主，可是要烧香？”
“不是。”红衣少女扬唇浅笑。“我是来找你的。”
“小僧并不认识施主……”未及说完话，已被少女扯着衣袖来到了山下的小镇上。
“这是纸灯，用来猜谜的。”
“这是河灯，有星星的夜晚在河边放的。”
“这是女子用的胭脂，用来装扮面貌的。”
“这是……”
“施主，小僧并非掌管寺庙购置物什的僧人。”招架不住女子的热情推荐，小沙弥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提醒。
“我也不是卖东西的小贩！”少女气鼓鼓的嘟起嘴。“你真的什么都忘了？”
“阿弥陀佛……”少女打断小和尚的谒语，“你连阿弥陀佛都记得，肯定一样能想起我！”
（二）
少女拉扯着和尚来到河边。红衣蓝袍倒映在清澈的水里清晰可见。少女蹙眉：“你曾经在这里放生过一尾鱼。”
“阿弥陀佛，小僧在这里放生过很多条鱼，不知道施主说的，是哪一条呢？”
“你……”少女又气的嘟起嘴，像是胖鱼要吐泡泡。
少女开始一件件往外掏东西。
“你曾经和一个道士猜谜，赢了一盏纸灯，那灯上画着一尾红鱼。呐，就是这盏纸灯，只不过因你猜中了谜，那道士才肯放出封印在灯纸上的红鱼。”
“你曾经给一个跟了你几条街的红衣姑娘买过一盏河灯，还教她怎样放灯许愿。”
“还有，你想寻画画用的丹砂没寻到，红衣姑娘赠了一盒胭脂给你，结果，你还笑话她不懂胭脂乃女子上妆所用。”
“你看看这些东西，纸灯，河灯，胭脂，全部都齐全了，你总能想起一星半点吧！”红衣姑娘献宝似地将手里的东西凑到和尚跟前，满眼的期盼。
“阿弥陀佛，施主，你应该是错认了故人。今日之前，小僧未曾见过姑娘。”
和尚转身，停顿片刻，“小僧先回寺里了。”
“不许走！臭和尚你不许走！”红衣女子在身后哭的撕心裂肺，像个哭着要糖的顽劣孩童。说出的话也十分不可理喻，“和尚你知不知道，过了今晚，你要是还想不起我来，我们就再也不能见面了！你不许走！不想起来就不许走！”
奈何，小沙弥一袭僧衣渐行渐远，渐渐与月色相拥，隐于黛玉青山间。
（三）
寺里已经燃起满室烛火，晃晃烛火间，老僧人轻声喟叹：“阿弥陀佛。”
转过身，老僧眯着一双昏花的老眼瞧座下虔诚叩拜的小沙弥，“那丫头可死心了？”
“她们红尾鱼一族，一旦在陆上流泪，就会被迫定在原地。我惹哭了她。”然后转身，十年风月，尽付韶华。
小沙弥重重扣在蒲团上，合手诵经。
老僧轻叹一声，目中流露出的却是欣慰之色，“红尾鱼一族，修行十分不易，那丫头天资聪颖，正赶上龙门一现的大好前景，纵身一跃，便可晋升龙族，腾飞九天。你做的很好。”
寂静寺堂里，老僧人又是一声叹：“阿弥陀佛……”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