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敏Yang
一
妈妈是肾衰竭终末期病人,晕倒是家常便饭。
妈妈昨天又晕倒了,很自觉的我们家立即启动一级战备模式。因为我们是训练有素的,有着长期战斗经验的,并且随时准备投入战斗的,有着革命乐观精神的一家人。
昨天上午我还是端庄斯文桃李满天下的女老师,美美的穿着高跟鞋参加学生的毕业典礼。一接老弟电话我换上T恤脚踩平跟鞋瞬间变成医院护工。
一切做最坏打算,革命的沙滩椅随时准备在病床边打开,背包里也随时放了一套换洗衣服,我是熟手女工我怕谁。
话说两天前还在跟谁说妈妈这两年比较稳定,所以斗胆跟着报了名准备去旅行。没想到今天刚把旅游费转账出去妈妈就晕倒,旅游费又白白浪费了。唉,算了,反正这样浪费旅游费也不是第一次了。真是乌鸦嘴啊我,静悄悄出去玩,妈妈不就没事了吗!
二
其实我也说过我讨厌医院早晨五六点的空气。
一个晚上,挪凳子的声音,护士进进出出抽血打针,有人按铃,六人房里六个病人加六个陪护门口还有加床的病人整夜呻吟……
迷迷糊糊正要睡着就又被叫醒了,护工阿姨要来收蚊帐换开水瓶拖地。
困到极点但不得不拖着头昏脑胀的身体出去买早餐了。那个时候闻到满大街的早餐都是没胃口的。
三
上次妈妈摔倒去医院缝了十几针,临时住在急诊室外科医生座位后面的病床上观察。
一个晚上病人络绎不绝,洗完澡在卫生间滑倒摔断手的老人,坐靠背椅不老实整个椅子一起翻滚摔破头的小孩,半夜三更喝了酒一起在酒吧门口踩空摔断腿的几个年轻人……
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老人不断的呻吟混合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我见识了医生没用麻醉直接缝伤口的冷静,和穿梭不停疲惫的身影。
大约凌晨五六点的时候医生开始交班,有个病人因为等了许久医生都没来他凶悍的弟弟抡起拳头追着医生打。
我在想可能这个钟点整个急诊里没有几个正常的人了吧,大家的忍耐好像在一个疲倦的晚上消耗的差不多了,无论病人还是医生。
四
另一次也在急诊住院,妈妈被安排住在离护士站最近的加护病房。
隔壁病床在换血整个病房弥漫着血腥味差点就吐了。
对面病床三十出头的女孩子,医生通知没有抢救必要了。
弥留之际给她播一岁多的孩子的视频影音,当奶声奶气的声音从那端传来喊着“妈妈好妈妈好”的时候,本已没知觉的她眼里流出来一行泪,跟着她的家人我哭的很惨。
我出去走走换换空气回来床就空了人就收走了。
妈妈说以后不能住这里了,晚上来了许多“黑衣人”。妈妈心脏衰竭不舒服不能躺着,整个晚上站一会儿趴一会儿,已经疲困虚弱到极点了,但妈妈还是说她要帮我挡住那些“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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