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阳光生长

向着阳光生长

  说起我家的仙人球，让我想起了很久之前。

  在我外婆还在世的时候，我和外婆每次出门，外婆都用手拉着我的手，祖孙二人走在街上，外人看到，总会主动打个招呼，夸夸我又长高了，问问左领右舍的情况，八卦一些人们臆想出来的推测，最后满足了各自打听的欲望，道一声“好，你去吧，慢点啊”，“行，你回吧”这样简单，语气象征人与人之间关系程度好与坏的收尾话，仿佛这是一种习惯，几乎全国人民都这样，在告别前礼貌的告辞，转身又各自回过各自的生活。偶尔也会回过头来多望几眼对方的背身，良久，这又才转身继续前行。

  我和外婆，就是在这看起来很温馨，很平和的气氛下，一起慢慢悠悠的去街上。

  我所在的故乡，并不大，但是这里的人各个都很“脱俗”，这里的俗，不是乡土气息的俗，而是，每个人几乎都与这个地方的GDP成反比，并不是说，GDP上不去却强装，而是每个人明知此样，却都存有一种近似高傲，又不骄傲，俯瞰周边又对本地实感得意的心里状态，正是因为这种心态，才使我们每个人的幸福感都很高吧。

  这里的街道并不宽，走出小区，是一条比较长的窄街，窄街的左侧，是一个特别长的坡道，从那里走出来的另一个小区的住户，窄街的右边，是每天定点开关门的小市场。每天早晨，六七点出门，到那里买早点时，那里的商家就已经开始如火如荼的经营着一天的生意，每次我和外婆路过那里，都会买一个煎饼果子和几个各种口味的小酥饼，虽然煎饼果子在当时刚刚兴起，但我外婆不管好吃与否，总是会给我买新鲜的刚出世的食物。还有小酥饼，总是买好几种比如我最喜欢吃的哈密瓜口味的小酥饼。那时，双休日，有时候我起的晚了，心想着外面肯定没有卖早点了，可到了那里一看，人也还多，卖的也非常红火，好像并没有受到时间的约束，就可以满足不同时间起床的人们，不论是早起上班或下晚班的上班族，还是爱睡懒觉的孩子和大人，好像只要你去买，他们随时在那里恭候着你，但，最大的原因，还是小贩的食物准备的非常多也非常丰富，比如有，油条豆浆外，还有米线，馄饨，买馄饨时可以顺带着买一个瘦肉夹肉饼，既有汤水，也有干粮，这样搭配非常让人满足，吃罢，肚子很饱，也会从早晨的迷糊中清醒过来，一天的工作和学习也充满了动力。除了这些之外还有我最爱吃的羊杂汤，小肉包子等，当然了，买羊杂汤时也可以顺带买一个瘦肉夹饼，我起码是非常喜欢这样吃早饭的。

  再往前走走，左边比较高的一边，经常是一些从方圆几公里外来的小商贩，那里最让大多数人，尤其是最让老年人青睐的是一个中年女子，仿佛五十多岁的样子。她冬天卖的是老年人都能穿的保暖衣服和裤子，马甲；夏天卖的是一些生活床上用品，还有老年人穿的平裤，老年人穿的宽松裤子和衣服，衣服裤子上面花花绿绿的颜色非常惹人艳，老人们也是左看看，右摸摸，犹豫不决时，看别人买了，自己也买，有时候争争抢抢地好不大声，站在更高处的小贩见此状况，只好冲着大喇叭急忙着大喊到:“别抢别抢，还有大号，各种都有！”有这个小贩来卖东西时，这里的上午十点都会是像盛会，谁家有大喜事似得，热闹哄哄的，非常喜庆！

  而这个地方的对面，就会卖一些小商品，一律很便宜，几块几拿走的价格让我想起了今天网上卖的几块几包邮的商铺，那个时候的经营方式估计是延用到现在了吧！

  那里有卖各种各样各种颜色的荷包，闻起来香香的，好像多买几个回家，挂在墙上或者戴在自己身上。还有卖各种让人惊喜的小饰品，我记得有一种蝴蝶样式的头饰，好像是粉色的，好像同学都没有戴过，又好像是这样好的东西，只有我一人发现了。心里暗自窃喜。除了这之外还有卖佛牌的，上面镶有玉的，也有褐色质地的，但当时不知道佛牌的用处，也没有多在意它。如今，却好像十分坚信它的力量！

  这里的人非常多。人们都觉得稀奇，所以想要多看看，多买几件回家。

  逃出这里繁密的人群，再往前走几步，就可以看见有一家卖绿植的商户，他卖的花，我认不全，也不知道那些植物叫什么名字。有的植物叶子长长的，细细的，绿油油的。好像不会开花；有的植物叶子从两边长开，中间是很久才开一次的红花。商家也许会在它开花的时候才召集所有的植物拿来市场上卖。也卖个好价钱吧。也有一种红红的花开的非常旺盛，绿色的部分非常少，估计少女少年非常喜欢这种花吧！当时我也看着非常喜欢，希望外婆给我买回家，养在家里，每天看着它生长。可是，外婆却买了一株颜色不是很绿，长的又很短很小，浑身上下还长满了刺的花，我非常不喜欢，为什么别人不买的花，我们要买回家呢？当时外婆跟我说，把它放在家里，它迟早会开花的！

  为了能开花，我把它抱回了家。

  我外婆非常喜欢养花，也非常擅长养花，之前阳台的一切植物，都由她老人家细心看管。满阳台都是花草的味道和泥土芬芳，闻着它们，一天的心情也非常的愉悦。放在高处的植物，可以让小区中路过街道看到我家阳台花草的人，夸奖说好，还有的人，亲自来我家，询问我家的话卖不卖，都说到这里了，我外婆不能要邻里的钱，就把整盆花送给他们了。

  那天回到家里，外婆把它放在阳台的侧面，基本上也能见到阳光，阳光也能普照到那里的花花草草。但也只有那里有空余的位置可以把它放在那里让它生长了。

  为了养它，我和外婆每天都定时浇水，外婆浇水，我看着，当时个子低，只好看着外婆伺候它，我看着它，希望它，快点长大，快点开花。可是，让我失望的是，过了好些天，它依旧没有长大。还是那么小那么不起眼，时间长了，我渐渐地对它失去了兴趣，觉得它不会再开花了，每天阳光雨露滋润它，它也不见长，我对它彻底失望了。可我外婆，依然每天对每一株花草都公平对待，心心念念。

  于是，我把它搬到了另一处，众花的旁边，每次给其他花浇水时，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主动给它浇水，而是顺带着也给它浇浇水，似乎还抱有一丝对它能开花的幻觉，心想着万一它会开花呢？但也只是偶尔的多想一会儿，就罢了。

  时间长了，我几乎忘了有它的存在，有次，我不经意瞅到它时，觉得它太占地了，就又把它从阳台高处，索性搬到了地上的角落里，那个地方，阳光几乎不会照到，只是浇水的时候方便一些，不用抬胳膊费力气而已。心想着，就让它自生自灭吧，反正这种绿植不会开花，也不会枯萎，留着它，或许可以吸收一些空间里的晦气，放送一些新鲜的空气。

  后来，姥姥不在了。可姥姥说，留着它，它一定能长大，一定能开花。我想姥姥让我留住了不仅仅是一株花，而是留住我和姥姥短暂又美好的时光，虽然来自姥姥给我的另一种幸福戛然而止，但，却留下了对我一生都难以磨灭的信仰，只要你坚持，坚持，只要你坚信，坚信，水滴就能穿石，梦想就可以实现！不放弃就是对自己最好的成全！不放弃，就是让成功有多接近的机会！

  可再后来，我也就没有多管它了，更多的时候，是我忘了给它浇水，忘了多看它一眼，忘了它的存在，忘了当初为何要把它买回家，忘了当初把它买回家的初心到底是什么！

  从那时往后的几年，我没有再介意它，心思全不在家里的花花草草上面，很多花，很多月，都没有再去给它们浇水，再没有去阳台多走几步，再没有在阳台多待几秒，而是任由那些生物随意生长，生死不顾。

  如今，我经历了更多的事，从那个只喜欢鲜艳的红花到现在喜欢长生不灭长满刺的仙人掌，从那个急于求成到现在明白，总有一天你要的都会来到，只是时间会你的考验长或短罢了。

  上个月，我发呆似得走进阳台，看到我妈把这里打扫的挺干净，给更多的植物浇足够了水，又新种了些花草，只不过种下的也是绿色的植物。我妈突思冥想，她又把蔬果的种子种在了土壤里，每天盼着它们能长出枝丫，结出果实。摘给我吃自己亲手种出来的果蔬。那一定不会吸入更多的农药和细微的细菌。可那时我还是没有记起更多的说，我没有看到很多年前的那株绿植。

  几天前，我妈说，“快看，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种下的籽儿，今天都长出来了！以后会结出果实的！”我听着我妈很兴奋的口气，也跑过去看看，看那几个小花盆里面长出来的绿色小枝丫，一颗颗都生机勃勃，努力向上，我偶尔一扭头，看到了阳台左边一个死角里，早就被人遗忘的花，它竟然长的那么高，比起当初那么矮小的样子来看，它真的是长大了。可它的模样或者有点让我感到讨厌。

  如今，它长的很粗，身上的刺也比多年前锐利了很多，且每个刺都很尖挺直立！像是插在上面的锋刀！凶狠且令人发指！但，唯一的让我感到不解的是，它为什么长成了弯曲的形状，为何弯曲的程度那么厉害？它为什么不直立生长呢？

  我苦思多日，还是不解。

  恰似那几天，我们这里热的厉害，温度将近四十多度，每天像生活在蒸笼里，稍微一动弹，就会出很多汗，出了汗，就是在洗澡的战场里折腾。人一热，或许就很懒吧！懒的每天一次次地洗澡，至少我是这样。

  于是，我跑到客厅挨着阳台的空调处，吹风散热，差不多时，我想看看窗外远处施工现场，走进阳台，阳光又刺眼的让我急于躲避，把头扭向在左边，突然，我看到那一株花，静静地待在那里，它好像很享受的样子，享受阳光对它的滋养，对它的爱护，对它的厚爱，可是，我并没有把它放在阳光正当的地方，也并没有再多给它浇一滴水，它却生长的那么顽强，那么执着，我突然明白，虽然它所在非所愿，但它依旧努力朝着阳光生长，阳光在它的右边，它就努力让自己的身体往花盆里的右边挪动，努力朝阳光升起，阳光灿烂，光明燃烧的方向倔强生长！

  时光荏苒，它就是向着阳光普照的地方，长的那么茂盛，长得那么坚毅，长的那么美妙，它长出来奇迹，长出来新的希望！

  而那些早就开花的植物，如今我已找不到下落，可能它们也再也没有枯萎的权利！

  原来如此，连植物都懂得道理，我竟然这么费解，人就是这么复杂，复杂了，连如此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就像花儿，它也懂得朝着阳光生长，但它的使命却是长的艳丽却被迫摘下，自己的生命由此葬送在人们之间的爱恨情仇喜怒哀乐里。

  而长在地上的绿草，虽时时刻刻需要准备好，被别人踩踏的厄运，却完全不在乎这短暂一瞬苦命，即使被毁灭，但春风吹又生！谁也不能剥夺任何一种生命的诞生！

  我家的这一株绿植，它叫，仙人球。

  当初圆通通的可爱，到如今的粗壮的连我都不认识。它一定经历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就像自己，也经历了很多别人无法知晓的事情。如今，我从没有过长大，但我也从没有停止过生长。

  它既是一种人格，亦是一种品德！

  它的精神将伴随着我，不断成长！直至梦想开花的那一天！

2017-8-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