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木寨。
又是令人期待的一天,一大早我们和钟师傅驱车前往鱼木寨。鱼木寨位于利川市谋道镇鱼木村,与重庆市万州交界,是国内保存最完好的土家寨,寨内保存有古墓群、古碑林、古栈道、古寨门等历史遗迹。具体有清代碑墓10座和散落在田间地头的百余处古墓群,墓碑有塔式、牌坊式、牌楼式、圆顶式、平顶式等各种造型,所以有人说去鱼木寨就是去看被称为民间十三陵的土家古墓群。去鱼木寨首先走通往西藏的318国道,翻过齐岳山,山道弯弯,雾气弥漫,又是只有我们这一辆车穿行在云海之中,山谷无言静立,岁月好似定格。
我们把车停放在停车场,步行大约两公里到达寨门。鱼木寨三面都是悬崖绝壁,只有一面建有寨门与外界相通。修寨门的地方是一个高逾百米宽不过2米叫“金扁担”的悬崖脊。寨门的墙紧贴崖沿,用巨石垒成,自古一条道,真正的易守难攻。据说当年两大吐司大战鱼木寨,攻寨的谭土司人多势众依然久攻不下,守寨的马土司胸有成竹据险死守,并扔下几条鱼示之,意思是克此寨如缘木求鱼,谭土司只好息鼓罢兵。这就是鱼木寨名字的来历。
鱼木寨另一个出口三阳关更是位于崖隙,十分险峻,三阳关可以下到谋道镇,谋道是联结鄂渝的一条重要省道。整个寨子一个寨门进一个卡门出,门户一关自成一国,这样半封闭的地形地貌让它避开外界的纷扰自给自足,造就了这里恬淡平和的田园生活。
悬崖边的野草,可以看到无尽的深渊也可以看到漫天的星光。
寨门外的这块巨石悬空而立,仅凭细细的树枝支撑,让人生出无谓的担心。
刻有“鱼木寨”的石碑,笔力遒劲,如今模糊了字迹,斑驳了岁月。
寨楼边的石碑,记载了为防御白莲教兴建寨楼的始末,旧时光已经远去无处可寻。
推开一扇门,推开被岁月尘封的记忆。鱼木寨这个寨门建于清嘉庆四年(1799年),很有年代感的木门漆色早已褪去,门上深深的裂痕像干涸的河床一样沧桑残破,曾经经受风雨洗礼,如今变成一道风景。
刻有毛泽东语录的石碑,堆放在楼里不知多久还要继续多久。
寨里的主路都是这样的青石板路,干净清爽,路边的石墩以前巡寨人可坐下小憩。
回望寨外雄关漫道坚硬如铁,看向寨里则一派祥和宁静风光。这个相对与世隔绝的地方有百余户土家人家,土地肥沃梯田环布,林木茂盛鸡犬相闻,好一个世外桃源。漫步其中,所有的郁气和疲累都消失不见,只沉浸在这一方山野的纯净和静谧中。
田野里的黄花菜是艳丽的金黄色,很漂亮,钟师傅帮我们摘了满满一袋,我看着旁边竖立的“不准乱摘违者罚款”的牌子,又紧张又兴奋地说:“这样不好吧?被人看到怎么办?”钟师傅豪气地说:“莫得事,我认识他们书记。”后来见我对人家花盆里的一株疑似宝石花的植物感兴趣,又挖了一株给我,目前这株植物好好的在我家待着。(因为一般的宝石花肉厚,这个的叶片很薄,颜色暗红,钟师傅说是因为山区的缘故,先存个疑。)(要给钟师傅发张好人卡,这几天和钟师傅相处得很不错,临走前还送了恩施的土特产给我们,想去恩施的朋友可以联系他哈。)
村民的房屋,古朴的窗棂下堆积的柴禾,有点破旧的花窗幽暗而安静,日影透过窗棂留下斑驳的色块,房檐下挂着玉米和晒干的鱼腥草。
屋旁尽情绽放的花儿,清风徐徐,挟着花香拂过。
石不显旧,路边草丛里的石雕,看身边花开花谢云卷云舒。
雨里鸡鸣一两家,竹溪村路板桥斜。
寨子里的古宅、古墓、古石门、古石梯,因为分散,有的偏离主干道挺远,而且是上上下下的田野小径来回切换,没有人带很难找到。幸好有钟师傅在,我们沿着小路很快来到向梓墓前。曾在一本书里看过,木为阳石为阴,木居于天地之间沟通人和。石与土地相接沟通阴阳。所以木材多建于人居,土石建于墓葬。墓碑上尽是雕刻精美的图案,活灵活现。
貌似穿背心的小人。
向夫人墓,残存的部分无声诉说着曾经的惊艳。
墓主人昔日的荣光只剩眼前的墓碑,在野风荒草中默然静立。雕刻它们的工匠早已不在,终其一生平淡于世,没有留下姓名,可是他们的作品却代替他们说话,留存到如今,表明艺术的美曾照亮这里,并没有湮没在民间与历史的缝隙之间。
六吉堂,一个始建于清末以“耕读为本”的土家四合院学堂。据村民说,已经被政府收购,因手续还没办完所以门锁起来不能参观,可惜不能看到石刻的《南阳柴夫子训子格言》了,在网上搜到了原文,看着挺喜欢的,直白易懂颇具教化之功,全文如下:“费尽了殷勤教子心,激不起好学勤修志。恨不得头顶你步云梯,恨不得手扶你攀桂枝。你怎不寻思!试看那读书的、千人景仰;不读书的、一世无知;读书的、如金如玉;不读书的、如土如泥;读书的、光宗耀祖;不读书的、颠连子妻。纵学不得程夫子道学齐鸣,也要学宋状元连科及第。再不能够,也要苏学士文章并美天下听之。倘再不然,转眼二十五十,那时节即使你进个学、补个廪,也是日落西山,还有什么长济?又不需你鉴壁囊萤,现放着明窗净几。只见你白日里浪淘淘闲游戏,到晚来昏沉沉睡迷迷。待轻你,全然不理;待重你,犹恐伤了父子恩和义。勤学也由你,懒学也由你,只怕你他日面墙悔之晚矣!那时节,只令我忍气吞声恨到底!”
我们只在外围看了一圈,最有特色的是它的歪门,据说是修好后因听从风水先生的劝告重新改了方向,以避对山的煞气。
双寿居,传说中的人鬼同屋,一个院子里一边住着在世的子孙,一边葬着故去的祖辈。死亡是另一个层面的生,古墓体现着山寨人直面生死的淡然和洒脱。从前面这个门进去是墓地,里边那个门出去是民居。墓地建成于清同治五年,是成氏夫妇的合葬墓。双寿居古墓院墙、牌坊、石刻、字碑齐全,比杂草丛生的坟冢气派很多。
房子是要靠人养的,无人居住的房子会比无人照料的花草更快地破败凋零,到处攀爬的藤蔓,砖缝里的杂草,会让房子越来越破。从古墓进去是早已被废弃的屋子,杂乱的绿色与灰色映入眼帘,颓败凋敝。前人生活过的痕迹仍然残留,孤单和寂寞也在延续。房子因人而建又因人而废,其本身没有感情没有生命,可是透过时光仿佛与人共享了一段生命,带着人生活过的气息留存下来,一砖一石一草一木都印刻着曾经的富丽繁华,证明着曾经存在过的欢声笑语。
院子里荒烟蔓草,一棵核桃树依然热烈地生长着,还结了果,青绿的核桃挂在枝头,等待成熟和采摘。不仅没有与这座宅院的清冷寂寞产生冲突,反而更营造出了一种遗世独立又饱含生机的清净之美。
不知不觉间天空飘起了小雨,并且有渐大的趋势,因为担心下雨泥土湿滑,没有再继续参观,只在主干道的青石板上往回走。亮梯子、连五间、字库塔、寨墙、岩壁居、古井、新湾古民居、张凤坪古民居,很遗憾这么多地方都没来得及看,下次定会再来。
彼时空气里散发着泥土和青草的清香,暮霭沉沉水气氤氲,带着鲜活的烟火气息笼罩着整个村庄。建筑之美和山水之美通过人的印迹温柔地联结起来,风过耳,天上浮云时聚时散,林间鸟鸣时隐时现,巨大的山影在无数细碎的声音里依然耸立。走在雨中,走在这浓厚而庄重的山势里,任心底漫过无边的思绪。时代在变,社会在发展,古往今来作为人类的共通的情感和想法并无不同,人还是人,谁不爱这清朗的天地?谁不爱这辽阔的山水?我凝神细看,让这和谐的一幕留在眼里更留在心里,心之所向,轻盈如风广袤如天空。
回程路上谋道镇看“天下第一杉”——有600多年树龄的水杉王,据说是棵母树,种子已经撒到很多国家。
钟师傅冒着大雨开上齐岳山高山草场,雨雾弥漫,能见度不足数米,风车和跑马场都隐在雾气后面,白茫茫的一片天地。
至此恩施行程结束。
韦曦说“六朝山水有一种不似人间的纯净。”走进恩施的山和水,也有如斯印象,何时才能“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后记:通过整理这次的游记,发现由于事先准备不足,导致很多细节都没有实地注意到,有一些遗憾,以后的旅行一定要做好充分的攻略,心中有数,不过弊端是会少一些意外之喜。还有虽然现在点点只对游乐场、蹦极、跳伞、探险之类感兴趣,可是我仍然会带她尽可能地出去走走看看,因为人生中会遇到很多未定的事情,很多经历也许在日后会有不同的感受,转化成收获。
世界那么大,一起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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