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关于三月二十六日,我的语言变得如此苍白。去年今日阳光明媚的氛围中,我和强强买了《海子诗全编》。看着诗集前面,作者用毛笔画的计划着给自己长诗中的简笔插图画,感慨着当年感慨了很多次的话题,喝着酒,预计着多长时间把这些东西给重温完了。
今年的三月二十六日,我只是偶然地将去年八月份写的一点小文章放到了网上和朋友朋友们一起分享。到了今天早上,照例打开空间,看到朋友们关于海子的感慨:看完《想起海子及鸡零狗碎》中的悲慨语言,才知道三月二十六号已经过去了。
三月二十六号,就我辈而言,三月二十六号是一个传递关于信任和真诚的信号。米兰昆德拉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设置情节:女主人公在陌生人的房间中看到书架上的《俄狄浦斯王》,惶恐焦躁的不安情绪似乎在瞬间消失不见,她说,小时候读过的《俄狄浦斯王》暗示了看这个书的人的品性,当自己来到这个房间中,看见这本书,这一切情境都不是偶然的,是上帝某种神奇的暗示和感召在作用,自己就出现在了这个陌生的空间。当初一帮陌生人在陌上相逢烟雨中,一杯春愁唤酒声。于杏花微雨中畅怀纵歌,多多少少总和这个在我们的少年时代就已经逝去的青年诗人有着太深的根源。这个人留给我们三百多首抒情短诗,几首长试,几则预言式的小说,和太多太多的正版的盗版的书籍和太多太多的话题。
有朋友说某一天会在某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摆一个专门卖海子相关书籍和资料的小书摊。在太阳光温和的散射折射中,去渡过一个贫穷充实的下午。大家都相信他的话是真诚的,虽然这种真诚到头来往往总是无从履行,或者说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无法履行。
和三月二十六日连在一起的还有天水甘泉寺的玉兰花。在某年的春天,我和建伟兄跑到甘泉寺去看玉兰花,在此前天几天他就开始说起甘泉寺的玉兰花了。然后大家在一个惠风和畅的日子出行,那一天有朋友捎话来说玉兰花开了。甘泉镇的玉兰花相当有名,杜甫看过,题过诗“山头到山下,凿井不尽土。取供诸方僧,香美胜牛乳”;齐白石题的匾额题书依旧:“双玉兰堂”。玉兰花树并生在一起,几个人合抱才抱得过来,一进寺门,遮去半边天空的玉兰花树上,玉兰花恰才从风中纷纷扬扬又潇潇洒洒。玉兰花花朵茶杯样大小,绯白色的长条形花瓣略带暗褐色纹路,如小孩子掌心的皱褶。放一瓣落花入嘴咀嚼,但觉其味清苦,寺中居士说花瓣可以和泉水一起煮茶。此后每一年的春天,朋友们总会在三月份去甘泉寺看看花。
看花。要有心情。看书,得有激情。
离开天水后,第一个春天,建伟从平凉打电话过来,让我代替他去甘泉看一趟玉兰花。
这种代替性质的看花,让人感觉到夜阑人寂,盛宴散后的落寞与萧条。
这一次我是去了。花期如去年,花色似去年,游人若去年。寺庙的微风细细中,禁不住热泪扑扑簌簌洒湿了衣襟。泪满春衫袖的场景诠释着此去经年后的忧伤,让同去的朋友唏嘘不已,唏嘘不已,然而终归是不明所以然。
转瞬是二零一二年的春天,经历了年来的风风雨雨,看花的欲望和心情早已同时间一起消磨殆尽。我早已经是不看书了,也不再存有写东西的兴致与情趣。人活着,和路边上长着的木头甲乙丙丁们没了任何区别。今年我甚至不知道昨天就是三月二十六号,甚至不知道这个日子已经在安静的晴和中悄然滑过,去年,我只是在课堂上给孩子们说了句,玉兰花开了,然后开始上课,校园里的玉兰花确实也是在那天开着一株瘦瘦的玉兰花。今晨,《海子诗全编》躺在书架的某个角落,安然冷静,叫猥琐的我再也不敢仰视!
按:用这篇短文,来祭奠逝去的海子。兼以浇奠我们逝去的依旧的青春,和青春中飘荡过的如在耳侧的笑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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