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的冬天,天气渐渐转凉,江城的天空忽地飘起了大雪,独自一人走过繁华的街头,街上形形色色的人忽近忽远,世间冷暖,终是自知。我不禁想起了我的一位旧友。
我的好友珲,是一个多情的浪子,说是多情,是因为他有着重视情谊、感情深重的性格。
或许是因为他走得太远,或许一切又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皆尽人意,珲和茗,最终是花开花落两无情,路,一个人走,总会觉得很漫长,最后只得独自享受人走茶凉的孤单和落寞。
茗是一个来自北方的女孩,我不知道江城到那北方的距离,不知珲在嘴里挂了多少遍,却从来没有去百度一次,因为我知道不仅仅是那样的距离,还有心与心的距离。
直到有一天,珲在列车开车前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现在正坐在前往茗所在的那个方向的列车上,我想大概他是要自己去丈量吧。我觉得此时此刻说什么晚了,想了想,最后还是说了六个字,越往北,越伤悲。他回了我一句,我知道,我只是在找那个故事里的人,她是不能缺少的部分,然后就挂了电话。
夜色渐渐弥漫了整片天空,列车还在一如既往地向目的地行驶着。珲静静地看着窗外迷离的灯火,渐渐模糊起来,仿佛已经说不清是什么颜色。
他想起那年夏天,她和他一同去不远的南方,坐着绿皮车,一起去旅行。她陪着他,他陪着她,他们戴着同一对耳塞听着歌,车上的人都以为他们是情侣,但他们只是相视一笑。后来,珲告诉我,总觉得两个人戴上同一副耳机听着同一首歌就很幸福。
在不知不觉中,列车缓缓开进了站,他们下了车,珲仰望着天空,心里念叨着:你好,南方,我们来了。
茗曾经说过,爱情就像是一阵看不见,摸不透的风,来时无影,去时无踪。
懵懂的年纪,我们总是对爱情充满了无限的向往和期盼,当它悄无声息的来了,犹如和煦的春风般,一吹,便染绿了江南两岸。那时候他不懂她的意思,因为他觉得,只要有她在身旁,无论在哪里都会觉得心安。
他和她去旅行,他们一起看潮起潮落,看花开艳丽。那天,他们玩得很开心,就点了一大桌子菜,还点了几瓶酒。就在喝的差不多的时候,珲问茗,要不我们在一起吧。茗一张喝得通红的脸望着珲,啥?珲接着说,我喜欢你啊。茗说了个哦,然后就说太累,回到房间去休息了。
茗或许是不想让这梦那么快地醒来,因为有些人,爱得太快,走得也会太快。我想珲也应该明白吧。
就在旅行快要结束的前一个晚上,珲一个人默默地离开了,没有电话,没有留言。
我也曾问过他为什么要离开,他告诉了我一个故事。曾经有一条小灰鱼喜欢旅行,它顺着水流的方向一路向前,在这路上它也见过很多的美景,也曾遇到过一条小金鱼,它们一起唱歌,一起踏着水花,虽然它在那里停留的时间最久,但它知道,它不属于那里,还要继续前行,当有一天小灰鱼终于要想安定下来了,一个浪花打过来,它才意识到和小金鱼在一起的时候真是幸福的时光。于是,小灰鱼就逆流游回到曾经与小金鱼初见的地方,却发现早已物是人非,原来的那条小溪也变成了一条大河。他说,多年以后,我们能回到过去的地方,却再也回不到过去的时光了。
后来,珲跟我说,他喜欢流浪,他知道不能带给她什么,也不想让她跟着东奔西跑,所以最后的结局还是会各自分头走。
尽管是这样,我想大概在某一个瞬间,他们彼此相爱过吧。
坐在开往北方的列车,珲依旧戴着耳机,听着熟悉的歌,只是这次,只有他,没有她。他独自看着窗外倒流的夜景发呆,仿佛看到漆黑的车窗上映着茗的笑容,也映着那些光怪陆离的过往,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珲想象着他们一起看无人领略的风景,想着想着就睡着了。随着列车上的喇叭传来的声音:“旅客同志们,请注意了,前方即将到达本次列车的终点站......”,还没有说完,他便揉了揉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窗外,他知道,他就要到她所在的城市了,而他的心里早已是五味陈杂。
珲一下车,就整理好了自己的仪容,迫不及待地给她打了电话:“茗。我已经到了你的城市,你在哪”。
茗说:“我在家,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接你”。
他们约定好了见面的地点,他隔着街上拥挤的人群,一眼就看到了茗,径直走了上去,说:“嘿,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都没变。”茗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珲问:“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茗答:“还好。
茗问:“当初为何不辞而别”?
珲没有笑,只是淡淡地说着:“时光很凉,回忆很冷。过去了的事说出来最后都成了故事,即使找到了故事里的人,也再回不到从前了”。
珲在那里呆了几天,最后他一个人回来了。在临走之前,珲对茗说:“此生能遇到你,便是我最大的幸运,再见,祝你幸福。”
后来,珲流浪过的城市越来越多,只是没有茗。记得有一次见到珲的时候,他说,他走过很多路,听过很多歌,喝过很多酒,见过很多人,却不曾在流年里再遇到茗。那些路过的风景虽然美,却没有她那样美的让人如痴如醉。说完他转身离开,唱着那首,“时光一逝不回头,往事只能回味...”渐渐地消失在茫茫人海。
再后来,珲告诉我他去了海边定居。我看到更新了他的个性签名:“海浪打翻了回忆,如果注定不能在一起,我宁愿回不到过去”。
我知道,时光终究会老去,漂泊的心飘出去了就很难再回来,一辈子的时间可能不够。但是,我坚信,终有一天,我们将停止漂泊,然后择一人,守一城,静看世间浮华,相伴到老。一个人经历的苦难,风一吹就散,两个人的喜悦,就算是再冷也会感到温暖,无论今后在哪里尘埃落定,都愿岁月待你安好,良人相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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