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这些是早上现做的糕点，有红丝绒、慕斯、黑森林、芝士，还有些可口的甜点心用来配茶喝也不错哦，本店提供蛋挞、纸杯蛋糕、松饼、布丁、千层酥......”
谁？谁在我的脑袋里说话？
“有可可派吗？”
“很抱歉，本店不做可可派。”
是她？拉克西思？
意识之中有道朦朦胧胧的画面，透过那道画面我看见了她小小的身影。
这是我第一次用我自己的视角看清她的模样：
胜如精灵般白雪的齐肩短发，温柔而不失妩媚的柳叶眉，干净又纯澈的杏眼，高挺的鼻梁，饱满娇嫩的粉唇，柔软白皙的脸庞，纤细的四肢，清秀可人的模样与温纯的气质宛若出水芙蓉，日后当她长大定会出落成一位婷婷美人吧。
“吾要这个。”
“好的，一份提拉米苏是吗？”
她和身旁的女服务员走远了，消失在梦境的边际之中。
我迷迷糊糊睡着，意识不知是否清醒。
半梦半醒之间，我又听见一道尖锐的哭泣。
那道尖锐的哭泣声似乎要传上云霄，划破天际。
我又睁开眼，看见她站在一处无人的空地上，一位年轻男子走到她身旁。
“小妹妹，你怎么了？”
“吾、吾没有足够的钱......吾就被、被赶出来了，可是……吾想、吾想给喜欢的人......买、买.......”
“先别哭先别哭啊。”
年轻人从怀中取出一张一百元羽币，递到她的面前。
她暂时停止抽泣，怀疑地看向纸币又怀疑地看向那名年轻人。
“虽然不知道你要买什么，可我希望这一百羽币可以帮助到你。”
她呆呆地从他手中接过，又呆呆地伫立原地，目睹他的远去。
“再见了，小妹妹。”
她收起眼泪，小小的身子猛地一震，她像是恍悟过来，笑容从她脸上徐徐绽放。
她握紧那一百羽币迅速跑进甜品店。
我感受到她内心快速的鼓动与不可抑制的喜悦，不禁看向自己“心”的地方。
那里空空如也。
她迅速地买好了提拉米苏蛋糕，拎着透明的包装盒高兴地奔跑在开阔平整的石板路上，跑向男孩所待的地方。
可是，当她赶到那里时，什么也不在。
拉手风琴的艺人不在，围观驻足的观众不在，就连他也不在。
她惊得瞪大双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包装盒从她的手心里滑落，丝带松动，蛋糕倾斜滑落，奶油四处溅开，点印在她黑色的皮鞋上，刻出点点耀眼刺目的纯白。
我闭上眼，不忍见她这样。
我不知道这场梦境还要持续多久，可我似乎没有拒绝观看的权利。
再次睁眼来，却是被一个男孩的哭声惊醒。
场景变化到王廷，克罗诺斯跪在王座旁，他的父王尤其的愤怒，手中挥舞起皮鞭狠狠鞭笞在他身上。
克罗诺斯撕心裂肺地大哭着求饶，而乌拉诺斯手中的鞭子却始终不肯停下，反而越抽越狠。
站在一旁的德尔斐皱紧眉毛，视线牢牢粘在克罗诺斯身上不放，终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竟飞扑在克罗诺斯身上，用他的身体保护他。
“住手吧！潘！他是你的孩子啊！”
皮鞭落下，击中德尔斐那只灼灼看向对方的左眼。
那一天，拉克西思将一只魔眼借给德尔斐，而那只魔眼正好寄宿在他的左眼之中。
同时，拉克西思又对他下达敕令，保护好克罗诺斯。
德尔斐保护了克罗诺斯，因而使左眼负伤，无法使用魔眼的功能。
这些，都如她那一天所说。
“汝是吾吗？”
紧接着，我又听见她的声音响起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似乎她就在我身旁。
我睁开眼，终于从梦境中摆脱。
面前是清醒的现实——不，准确来说，此处也并非现实，而是属于我的伊甸。
我翘腿坐在水池中心的王座上，握拳托头，保持俯瞰的姿势。月光倒映在水池中，头上却未见月光半分，而是阴云密布，几朵粉嫩的莲花漂浮水池之上含苞待放。
我刚从她的回忆里清醒过来，如今，她又站在了我的面前，切切实实地与我对立。
可在她达到之前，我已被另一个她下达了敕令。
“不要说多余的话哦，也不要做多余的动作，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
所以，我只能保持沉默。
“汝是吾吗？”
她又问了一遍，我继续无言以对，
“如果，汝是吾的话，吾可以向汝提一个请求吗？”
“吾可以向汝祈求如何忘记悲伤吗？”
“……”
“吾从魔眼里看见了未来，他的未来里并没有吾。可吾想与他一起走下去，走到那个未来。未来是可以改变的吧？明明，吾与他都约定好了……”
“吾不想成为打破约定的那个人……”
“……”
“吾想知道，命运究竟能不能因吾的预见而改变？”
“……”
“呐！吾问汝！回答吾！”
“……”
她执拗地问着我。可我无法给她回答，我闭上眼，心里发出一声空落落的叹息。
“如果汝是神的话，吾也可以向汝祈求、向汝希望的吧？”
我张开嘴，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但发出的却不是我自己的声音。
“命运无法改变。”
我被另一个她牢牢控制着，用最冰冷的语气回答她，似乎要将她打入最绝望的冰窖。
“魔眼可以让宿主透过别人的眼睛看见不关乎宿主自身的命运，唯有通过另一位宿主的魔眼才能看见关乎自身的未来。但——来自他人的魔眼可能会撒谎，可能会扭曲。你知道的，魔眼会影响注视与被注视者的心智，放大其情感，无论正负。
比如，当有人对你抱有好感时，魔眼也许会影响他对你的好感，将那份情感扩大成喜欢，甚至是欲罢不能的毒爱。”
“也或者，影响宿主本身。”
......
“那些话，对我而言，足以使我心动。”
“哈哈哈，能让瑞雅这样说，我也就放心了。”
“那位女孩能得到王子哥哥你的青睐，一定是位非常出色的女性吧。我……很羡慕呢......”
“你说你在昨天找好了地方，王子哥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将这些话告诉她呢？”
“这些话对我来说，宛若至宝。可你早已有了愿意述说的对象，虽然很不甘心，但我还是诚挚的祝贺你，王子哥哥。”
“古人云，择日不如撞日。顺其自然是最好的。如果没什么事打扰，我希望就在这个月内。还有，谢谢你，瑞雅。如果没有你，我想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因为，和她在一起总是会发生很多变数。”
“时间差不多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们下次再见吧。”
“好，王子哥哥，那瑞雅就先退下了。下个月见。”
“下个月见。”
......
“并非人人都有资格支配魔眼，而非被魔眼支配。只有意志强大的灵魂才是魔眼真正的主人。”
“你很爱他，可他对你的情感也许并非出自他本意。也就是说，他原本并没有你看见的那般喜欢你。你又何必为了他而逆天改命呢？”
“只是也许吧……汝所说的，只是一种可能。”
“那我便问你——哪怕未来你会伤害他，夺走他的一切，你也要不惜一切代价与他携手同行？”
“你知道，为何他的未来里没有你吗？”
“因为——魔眼欺骗了你，你看见的未来并非真实。”
从我嘴里说出的话语犹如利刃，一字一句深深扎进她的内心。
我感受到她内心里爆发的悲鸣，可我束手无策，甚至连安慰的眼神都无法传递给她。
我居高临下，冷漠俯瞰，真若她口中所说的神明，可她不知背地里操控着我的另一个她才更像是一位傲慢放肆的神明，而我，只是被随意操控的棋子。
她用我的身体讲述了一个故事。故事讲的是一位被驱逐和背叛的第一王储在他的挚友——前王子殿下和信赖他的部下——前永生之族人的帮助下，推翻暴君，成立新政，将百年以来隐藏和扭曲的真相诉诸民众的故事。
“那是一个偏执的男人，他为了追求世间朗朗乾坤，海晏河清而过分地追逐被前天空之王乌拉诺斯竭力隐藏的真相，可他发现的真相却使民生苦怨，导致城市大小叛乱不断，这违背了你当初设置约定的初衷。所以，为了维护约定，你只好出手杀死卡戎，而你深爱无比的克罗诺斯则为了保护他的王，被你失手误杀。”
不！这不是她讲给我听的那个故事！
事实上——卡戎确实成为了新天空之王，因为克罗诺斯出于愧疚将王位还给卡戎，卡戎也确实将真相诉之民众，激起了一阵绝望与叛乱的风云。可卡戎并不相信约定，将使者拉克西思作为魔女处死，以息民怨！
另一个她是为了保护她才这样说的吗？
“这就是我所看见的未来，这就是未来的命运。”
“吾……真的会杀了？”
“呐，汝所说的，皆是真实吗？”
“那你又知不知道，何谓真实？世人皆称，已经发生过的事重复一遍就是真实。我之所以看见了如此这般命运，就是因为它已经发生过了——在另一只魔眼注视的世界中。”
“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她无力地跪在地上，看着水池中倒映的她自己。
水池轻轻泛起一圈圈涟漪，那是她的泪从她脸上滴落。
我有点于心不忍，却不料到我已经离开了另一个她的控制。
我便开口安慰道：“别哭了。我相信命运还是可以改变的。”
我看着她呆滞的神情，犹豫着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她。
在她进入伊甸之前，另一个她来到我面前，将她从魔眼里看见的未来告诉了我，我不懂她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可我仔细一想，就算她瞒着不说，我也可以从这具身体的潜意识里探知到究竟。
“那孩子继承了我的过去，她活在过去，为过去而活，她是我种下的苦果，现在苦果也苏生萌芽了，绽放出来的花朵虽艳丽动人，却也脆弱到不堪一击。”
另一个她，当初是这样说的。
即便如此，人人都不应该逃避真相。就算是因爱为名，也更不应该逃避！
我蹲在她身旁，抓住她两侧肩膀，决定要告诉她真正的未来。
“拉克西思，听我说，刚才的那个人不是我。”
“汝说什么？”
“刚刚与你对话的那个人，不是我。”
“那汝是谁？”
她向我眨眨眼，迷朦地盯着我看。我知道她现在一定很疑惑，可现在对于“我是谁”这个问题，我也解释不清。
“我是谁并不重要。听好了，你被——”
下一秒，答案还未说出口。
她突然闭上眼，无力地向我瘫来。我慌乱地扶起她，完全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呐，我说。”
只听见她又突然发出声音，我立即发觉不对。
直觉驱使我逃离她的身边，可我还未行动，就已经被她压在了身下。
我的肩膀被她重重按住，我的双眼被她那只发光的魔眼紧紧注视着，这下，我再也无法逃离。
“我明明对你说过，不要说多余的话，不要做多余的动作。你怎么如此不听话？”
同样的身体，同样的音容，甚至同样的表情，可我却因她此刻不同的眼神而深深颤抖。
“你不该骗她。”
我忍住心底的恐惧，对她说出了这样的话。
“你是在指责我吗？别忘了，你只是一具无名意识，我要毁灭你轻而易举！”
“你……不会后悔吗？”
我忍住害怕，又问。
“我不会后悔。毕竟我们注定无法互相理解。”
“这也太奇怪了吧？因为无法互相理解，所以就要欺骗？”我大声争辩着，“明明你也愿意保护她，比任何人都要深爱她，可为什么不肯告诉她真相呢？还是说你不肯原谅过去的自己，所以就要施展报复吗？”
“住口！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消失！”
像是触到她的逆鳞，她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愤怒。
她狠狠扼住我的喉咙，像只暴躁的野猫。见她被戳中软肋，我得意笑着，艰难地从喉口中挤出声音。
“你不会让我消失的，既然那么容易，你早就消灭我了。”
听见此话，她像是被逗乐一般咧嘴一笑，刚才的愤怒与难堪随之烟消云散，她的脸上转而为恐怖的阴云。
“呵呵呵，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哪一个拉克西思？还是说——你天真到——以为这样，就可以威胁到我？”
“为了达到我想要的结局，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代价包括另一个我，包括许许多多、无数被废弃的我！”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那么执着吗？可惜无知傲慢的你永远也不会懂得。因为你没有心，没有选择！”
她冷冷注视着我，而我也回以一瞪。
“少说大话了，明明是你不给我自由的心，是你剥夺了我的选择。”
“那——你有本事，自己去拿啊……”
她趴在我耳旁，像是诱惑一般轻轻吐息道。
然后，她松开了手，松开了对我的制约。
我疑惑地望着她，只见她朝我缓缓咧开嘴，露出一抹妖艳妩媚的笑。
“睡吧，在无梦之沉睡里，你将永囚失重的深渊。”
她的话语灌满了蘸毒的蜜汁。我的大脑浑浑噩噩，身体也绵软无力，但笼罩上心田的是一股甜蜜又轻飘飘的轻松快感，像是我被诱导着一口饮下了那抹甜蜜。
我在不知不觉中陷入沉睡，依稀记得她在最后对我立下一句承诺。
“而当你下次醒来时，你将——得偿所愿……”
……
“呵呵呵，好戏要开场了。”
来点题外话6：
大家这个年过得怎样呢？有开心的事吗？有遗憾的事吗？
开心的事，是终于看到烟花了。咻—啪—咻—啪一下子绽放在夜幕中，真让我老泪纵横呐。
遗憾的事，则是没有吃到火锅呢，明明是个四川人，以及没有学会煮饭。
不论多开心，多遗憾，时光都是向前走的。
马上就要开学了，又是新的一学期，请多关照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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