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过于简单解读孔子,这是一个极端。但我不能过度复杂解读孔子,把老头给硬生生神化妖魔化了,这是另外一个极端。
因为向先生求学,走南闯北,浪荡江湖,也接触过一些所谓的国学研究者。几乎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把国学妖魔化,神神秘秘,鬼鬼祟祟。仿佛至上大道都是不可说的,说了就道破天机。孔子教育一群半大孩子读书写字,有个屁的天机?
过度解读孔子,不去研究历史,不站在辩证唯物主义的历史观去看待古人,看待古代典籍,而只是站在被后人不断强加的“圣人”高帽下,把简单的逻辑搞复杂,把通俗的道理搞艰深,搞得老百姓听到“国学”一词就匍匐在地,顶礼膜拜,这样下去国学传播与继承就是死路一条。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死读书,害死人!
孔子为啥要选择开办私学这条道路,他所收的学生弟子都是些什么人,孔子教育弟子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你不去研究历史,拿着一本《论语》用现代的人观点去解读两千年前的古人思想,怎么可能读得通,读得懂?
《论语》绝不能像《圣经》一样被供在神坛上,它就是日常吃喝拉撒,行动坐卧,衣食住行,待人接物,无时不在,无处不在的一本世俗生活指南,仅此而已。
把《论语》神化,是对祖宗智慧的亵渎。把孔子妖魔化,是对祖宗思想的误读。
至今,我还没有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弟子。当我向先生说起收徒这件事时,透过他的眼神我看到了不置可否的轻蔑。但我又的确从收弟子这件事中窥到了研读《论语》的精妙所在,你若没有当过老师,根本无法真切体会老师与弟子之间对话的真实语境,有些东西真的是无法通过想象得来的!
那是一个秋天的午后,我与一个年轻人在未名园广场闲聊。阳光很好,晒得浑身暖洋洋的,惬意得有些慵懒,有些睡意。朦胧中,我仿佛小睡了一会儿,但意识又确乎是清醒的。我能感知身边人的存在,却又穿越时空回到久远。我仿佛看到层层叠叠的人群,那是孔子讲学的现场,我站在人群之外,听到他的声音,却看不到他的容颜。我就是三千弟子中的一位,踮起脚尖想里张望,每一句话都从纸页上逃跑,像音符一样在眼前跳跃。那些弟子的问题,也正是我内心的疑问和困惑。
他望不见我,我远远站在人墙之外。但我分明听到他在对我说话,每一句都有来处,每一句话都有出因,每一句话都是历经沧桑的长者,将一生的辛酸坎坷,颠沛流离,辗转焦虑,化作最平实的言语说给我听。懵懂如我,这般年轻学子,哪里有什么天地宇宙,哪里有什么转世鬼神,他教导我的都是人间俗理:如何好好地活着。
我突然间惊醒,那个年轻人安静地坐在我身边,他很难理解这一瞬间我的精神经历,我也根本无法对他解释一切。
但是,我懂了。因为有就是孔子的弟子,因为我知道他说这话的真实含义。就像一个孩子在大海边拾贝壳,再一个个扔回海里。有人问他,你为什么拾了贝壳又扔回海里呢?孩子回答,如果不扔回去,那贝壳就要在沙滩上暴晒而死。那人又问,这沙滩上有无数贝壳,你哪里救得完呢?孩子说,救得一个,便算得一个!对大海,这贝壳是千万分之一,而对那一个贝壳自身,却是百分之百。
就是这样单纯的孩子,简单的想法,通过教育去感化一个人,拯救一个灵魂,让这个世界多一个能做好事而不做恶事的人。对于这个世界,可能是千万分之一,对于那个被拯救的人,却真的是,百分之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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