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整座城市的大部分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此时,澹台羽没有和其他中学生一样或挑灯夜战,或沉沉睡去。他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房间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来自窗外的城市夜景,澹台羽小心翼翼地喘着气,他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回归正常水平,因为就在刚刚,他从警察老爸的书房里偷出了配枪。一支沉甸甸的手枪被澹台羽紧紧攥在手里,整只手还在发抖。
澹台羽向后一倒,摊在床上,将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就在准备扣动扳机的那一刻,澹台羽突然感到害怕,感到不舍,泪水不自觉地流了出来,回忆也随着泪水涌现出来:
澹台羽出生在一个中产阶级家庭,父亲是警察,母亲是教师,父母对澹台羽的教育一直十分严格。特别是父亲,信奉棍棒教育,只要澹台羽调皮捣蛋,父亲就会“家法伺候”,而母亲作为一名教师,为了培养自己的孩子,给澹台羽报了各种各样的补习班,生怕自己的孩子培养不好。总的来说呢就是母亲给澹台羽规划道路,父亲在澹台羽走偏时用棍棒让他重回正轨。
年幼的澹台羽认为父母做的没有错,非常配合父母,为了少挨家法,他渐渐学会如何乖巧,如何讨人喜欢,看到喜欢的玩具时他会说不要,看到小朋友成群结队玩耍时,他强忍着埋头做题。就这样,澹台羽成了父母的骄傲,成了众多家长眼中的乖孩子,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一切似乎很顺利的进行着,连澹台羽也这样认为。
一天,父母都不在家,澹台羽偷偷地打开电视,这是他不多的休闲时光,为了不让父母发现,澹台羽练出了“听声辨人”的本事。澹台羽喜欢看综艺节目,打开电视刚好在播《中国好声音》,澹台羽被选手的歌声深深吸引,导师的抢人大战也时常令他哈哈大笑,特别是汪峰那句让人调侃的“你的梦想是什么”。
晚上,澹台羽躺在床上,回想着《中国好声音》,那一晚他做了一个梦,他站在《中国好声音》的舞台,曲罢,汪峰问他:“你的梦想是什么”,澹台羽僵住了,他不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就在这时,澹台羽醒了,是惊醒的!
几天后傍晚,澹台羽独自走在广场上,自己的梦想是什么,他想了很久,夕阳温柔地照在澹台羽身上,他找了张石椅坐了下来,深吸一口气放松自己,毕竟这几天自己一直被这个问题缠绕,搞得有些身心疲惫了。
傍晚上的广场,人来人往,上班族拖着疲惫的身体,行尸走肉般往家回;老人们带着孙儿,悠闲地享受晚年生活;人群中总有特立独行的人,在离澹台羽不远的一块空地,一个年轻人慢悠悠地走到那块空地上,不慌不忙地把背上的大黑袋放在地上,拉链一拉,从袋子里拿出一把吉他,一个小音箱,一个三脚架,一个麦克风,短短几分钟,年轻人熟练地安装好一切,一番简单地试音之后,表演正式开始,澹台羽一直在石椅上看着,好奇心驱使他走近去看。
年轻人先唱起了马頔的《南山南》,歌声中带有深沉的味道,深深地吸引了澹台羽,一曲罢一曲又起,年轻人又唱了陈鸿宇的《理想三旬》,贰佰的《玫瑰》,歌声中带着沧桑,路人纷纷停下驻足。年轻人一首接一首地唱着,仿佛置身于自己的世界,这一切深深埋进澹台羽心中,一个梦想的种子生根发芽了。
经过几个月的省吃俭用,澹台羽终于买到了一把吉他。一有空就抱着吉他练,不断看网上的教学视频,指尖因为按弦的关系,失去了一点知觉,但澹台羽乐此不疲。父母对于澹台羽学吉他也没太多干涉,只要不影响成绩就行。
但好景不长,澹台羽在期末考试中,名次退了几名,父母对此很有意见,狠狠地训斥澹台羽,并且要把吉他收走,澹台羽连忙夺过父亲手中的吉他,恳求不要收走,父亲一直就是个暴脾气,见儿子第一次刚反抗自己,怒发冲冠,两三下就把吉他夺了过来,往地上一摔,吉他瞬间粉碎,此刻,澹台羽感觉时间停止了,愤怒的父亲,埋怨的母亲,正在支离破碎的吉他,澹台羽感到双腿无力,跪了下来,泪水不自觉地从眼睛流出,随着吉他的破碎,澹台羽的梦也碎了。
父母拿走破碎的吉他,并对澹台羽说:“哭什么哭,我们都是为你好,这东西,玩物丧志,休息一下,马上去学习,趁这假期把成绩补回来”,说完便关上了门,留下澹台羽一人在房间里。
从回忆里醒来,澹台羽坐了起来,看着右手的枪,这时一道光投射进来,投在了澹台羽身上,澹台羽抬头一看,原来是朝阳。
这朝阳就跟那天傍晚的夕阳一样温柔,澹台羽走向窗台,呆呆地看,今天清晨的朝阳格外动人,一只不知名的小鸟迎着朝阳飞去,澹台羽幻想着自己也是那只小鸟,飞向自由,飞向新生,想着想着脑海出现了广场上弹吉他的年轻人的身影,澹台羽心里感慨:“如果我可以像你一样就好了,哪怕是一个傍晚”,泪水又流了出来,澹台羽闭上眼睛,右手将枪对准太阳穴,嘴里哽咽地说了一句:“哪怕一个傍晚”,说完,房间传出了一声枪响,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房间的窗户上沾了些许红色的液体,把整个朝阳都染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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