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无声息地流淌着,如果不是发明了时钟,把无形的时间量化为有形,人们很难对身处在一天中的哪个时间有清晰的认识,只能从太阳的明暗中模糊地判断。
感谢伟大的发明,人们可以准确地把握时间,特别是一些重要的时刻,比如现在,秒针正好划过了12,时间来到了下午六点,坐在时钟底下的人,两手化作残影,在最后时刻完成了工作,然后猛地从办公桌边站了起来,大声说了一句:“下班”,便风卷残云般消失在大门外,办公室里剩下的人好似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头都没抬一下地继续着手上未完的工作。
德里克走到地下停车场,坐进了自己的车里,并没有走平时一惯走的东门,而是从西门开了出去,因为今天晚上他有个约会。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这时间真他妈堵,一个红绿灯堵十分钟。”
“没关系,我也刚到,这个时间点是下班时间,到哪儿都一样。”
“你来点菜吧,我上了一天班,饿死了。”
对座的人迟疑了一瞬,还是拿起了菜单,他迅速地把菜点完,期间没有问德里克想吃点什么。等菜陆陆续续上桌以后,德里克却满意地对坐在他对面的人说:
“还是你了解我,知道我喜欢吃哪几个菜。”
“做得多了,自然而然就记住了。”
“好小子,就算你离开了还记着我呢,当初我也是没办法啊。”
“我理解你当时的处境,大家都是打工的,要走要留还是不老板一句话。”
“嗨,就是。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在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得妥妥当当,一点不让我操心,但公司偏要找一群外包过来,那就是一群傻逼,什么事也不会干,老是来找我问这问那,有时还指挥起我来了,我好歹也是个经理,不是他们的小弟,搞得我现在都不能早下班,今天手上的活干到下班才干完,你在的时候我哪需要管这些破事儿啊,我真是后悔当时没有坚持把你留下来。”
“公司引入外包也是为了节约人力资源和成本,多余的人肯定要被裁掉,你当时坚持也不一定能把我留下。”
“唉,我们就不要提以前的事儿了,说说现在,你知道我今天约你出来是为什么吗?”
“你有事儿可以直说。”
“我听说你最近在找工作,我想把我手底下的另一个人弄走,到时候你过来怎么样?”
“你现在手底下有几个人?做的是什么工作?”
“看上去是两个人,但根本就不能为我分担工作,都是从其它地方挂到我名下。”
“就是不做你手上那一块?”
“是啊,搞得我真的郁闷得不行,想找个能干活的人都没有,还是有你在的时候好啊。”
“我考虑考虑,过两天给你答复。”
“还考虑什么,就这么说定了。关于待遇的问题,我一定帮你争取,最差也不过和之前一样。”
德里克觉得事情已经敲定,心情大好地对着面前的菜肴大快朵颐起来,时不时也让坐在他对面的人多吃一点,相比他的好心情,他对面的人沉默地吃完了一整顿饭。
“啊,今天就到这里,等我把人弄走了,第一时间通知你。今天的饭钱你付一下,等你入职之后,我再给你接风。”说完,德里克就自顾自地走了。
过了几个星期,德里克果然依言把人弄走了,他志得意满地拿起手机拨起了电话,但打来打去,对方不是正在通话中,就是关机或者提示手机欠费,他于是发了一条消息给对方,却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复。等到第二天他又一次联系对方还是一样的结果,他才后知后觉地认识到,他已被对方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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