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精神和情感离不开经典名著的“无用之用”
——读卡尔维诺《为什么读经典》一文一得
述记/笑独行
近期偶然读了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Italo Calvino)的《为什么读经典》一文(黄灿然译)。其间,在给经典作品下第十四个定义——“哪怕与之格格不入的现在占统治地位,它也坚持成为一种背景噪音”——时,卡尔维诺一方面作出了如下判断:“读经典作品似乎与我们的生活步调不一致,我们的生活步调无法忍受把大段大段的时间或空间让给人本主义者的悠闲;也与我们文化中的精英主义不一致”;一方面又指出了读经典作品对于我们的裨益,这就是可以“帮助我们理解我们是谁和我们所到达的位置”。
而与此同时,他却又表示:“接着,我还真的应该第三次重写这篇文章,以免人们相信之所以要读经典作品是以为它有某种用途。”并援引一位现代思想家叙述的苏格拉底的故事说,当毒药正在准备的时候,苏格拉底却在用长笛练习一支曲调。有人问他,“这有什么用呢?”他回答说:“至少我死前可以学习这支曲调。”
毫无疑问,这就是说,卡尔维诺认为,经典作品虽然是无用的,但却是有益的。而在我看来,这就无异于说,我们之所以要读经典作品,乃是因为它有“无用之用”——帮助我们认识自己和把握自己所处的位置。显而易见,这种“无用之用”是诉诸我们的头脑和心灵、精神和情感的(比如经由从旁观、代入到审视、反思的种种通道,自觉或不自觉地实现自我释放和自我证明,达成自我充实和自我矫正;或者像卡尔维诺所说,凭借与经典作品的关系甚至通过反对经典作品的过程确立自己),而“我们”则是有文化的文明人。
在给经典作品下第二个定义——“它们对读过并喜爱它们的人构成一种宝贵的经验”——时,卡尔维诺曾经陈述和揭示了很能说明问题的一个事实或一种现象:“哪怕我们已差不多忘记或完全忘记我们年轻时所读的那本书。当我们在成熟时期重读这本书,我们就会重新发现那些现已构成我们内部机制的一部分的恒定事物,尽管我们已回忆不起它们从哪里来。这种作品有一个特殊效力,就是它本身可能会被忘记,却把种籽留在我们身上。”应该说,这也是经典作品具有“无用之用”的一个有力证据。
也正是基于经典作品具有“无用之用”这一认识,同时基于现代人已不太可能像十九世纪的年轻人那样“接受古典作品的熏陶”,尤其是在现代图书馆中“古书已所剩无几”,“新书已扩散到所有现代文学和文化里去”,卡尔维诺提出了他的适用于我们每个人的“理想的经典藏书室”建设构想:“其中一半应该包括我们读过并对我们有所裨益的书,另一些应该是我们打算读并假设对我们有所裨益的书。我们还应该把一部分空间让给意外之书和偶然发现之书。”
对照个人三十六年来的读书和藏书实践,我更加认同卡尔维诺关于经典作品具有“无用之用”的深刻见解。因为它既可以解释为什么过去十二年我会没怎么正经读书,而读过的古今中外经典名著则更是寥寥可数,也可以解释为什么现在我又急切地想读一些过去由于种种原因没读过的古今中外经典名著了,这就是:
过去十二年我顾不上或者认为没必要继续“认识自己和把握自己所处的位置”了(就像我们时常因急于赶路而顾不上欣赏沿途风景,往往因埋头营生而顾不上偶尔抬头望天),所以把经典名著抛开了;而现在我又想起来和感到有必要继续“认识自己和把握自己所处的位置”了(就像我们有时候会突然意识到阳光、空气和水对于我们的生命具有多么不可或缺的重要性),所以正在重启经典名著读享之旅。
问题就这么简单!
【我们的精神和情感离不开经典名著的“无用之用”_原创:笑独行_凯迪社区 > 文化散论(笑独行发布于)2016/8/3 1:52:47】
我们的精神和情感离不开经典名著的“无用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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