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强子,是一只普普通通的中华田园犬俗称土狗。强子这个名字是一个人类小孩给取的。我必须要感谢给我取名字的那个人类小孩,是他改变了我的狗生并且最终成为了我的小主人。
我是在一个冬季雨后的黄昏遇见的我的小主人,那个时候我和我的哥哥、姐姐一起挤在一个毫无遮拦的田间排水沟里相拥取暖。我们三个是那个下午被装在一个竹篓里倾倒在这个排水沟上边的马路上的,那时候天还下着小雨。我们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把我们兄妹仨,从那有着母亲温暖的体温的狗窝里带走。因为害怕马路上发出突突突的声音过往的拖拉机,我的哥哥带着姐姐和我跳入了排水沟。只是排水沟里好冷。眼见着斜斜的日头一点点的靠近远处的山峦,温度越来越低的时候,我和我的小主人相遇了。
那时我的小主人正在上初中二年级,当他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再一次的从排水沟里费力的爬到了马路上,拼命的朝他跑去。这已经是我今天第四次这样跑了,第一次遇到的是个老太太。她见我跑过去没有理睬我,头也不回的向前赶路。我追出了几十米就惺惺的回到了排水沟里将下巴枕在大哥的后脖子上。注意着马路上的动静,希望能有人过来带我们离开这个寒冷的排水沟。
果然没多久我就再次等到了有人经过,这次是两个男人。我如第一次一样费力的爬上了马路向那两个男人奔跑了过去。只听走在右边的男人说:这谁家的狗崽子,不养也不要丢在马路上啊!大冬天的肯定要冻死。
左边的人也看到了我然后对右边刚才说话的男人说:你看它可怜要不带回你家养起来。
右边男人忙摆手摇头的说:呃,别别,我家都养了四五条狗了。再说了这么个土狗有什么好养的,难道养到明年冬天吃肉?我也就是随口说说。
可是你看这狗崽子都知道缠人了,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左边那人回头看了奔跑中的我一眼对右边那人说到。
不用管它,我们走快点它跟不上就不会跟来的。右边那人说完就没在看我加快了脚步,我跑了一会儿追不上也就跟第一次一样回到了排水沟哥哥和姐姐的旁边。它们两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头挨着头相拥在一起,我再次把下巴枕在了大哥的后脖子上。
后面又遇到过一个人经过,我再次追了一会儿又再次失望的回到了排水沟里。我的哥哥和姐姐在我来回跑了几次后,目光中带着不解的神情看了我几眼。他们不明白我这老是费力的爬上马路然后又跑回来是为了什么。看着它们目光中的不解,我很想告诉它们我是为了活命,为了有好心人能收留我们。可是我毕竟只是条刚满月的狗崽子,我不会像人类那样通过语言来交流。
我只能通过行动来告诉它们,并且希望它们也能和我一起到马路上找寻好心人的收留。然而它们对于我的一系列怪异的行为无动于衷。
当我后来的小主人经过这里的时候,我迟疑了一会儿到底要不要爬上马路?是活下来的信念驱使着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再次爬上了马路,只不过这次我没有了多少力气奔跑。步伐显得有些迟钝。
他似乎注意到了我,停下了脚步看着我摇摇摆摆的跑向他。当我跑到他脚边的时候就见他弯下了腰,伸出两只手掌把我抱了起来。那是一双硕大而温暖的手掌,我在他的手中感受到了生命的气息。就好像母亲乳头里的乳汁一样让我陶醉,使我沉迷。
当我在他手掌中沉醉的时候,仿佛听到他在我耳边说:小狗子,是不是你的主人不要你了呀?把你丢在这荒僻的马路上。跟我一起回家吧。
这时我应该表现出雀跃的神情才对的,可是我并不懂人类的语言,也不懂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本能的感觉到自己总算是得救了。
就这样那天我的小主人抱着肚子上湿漉漉的我,把我带回了他的家里。从此我就有了新的家。也有了一份责任,那就是我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家,以及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和每一样东西。
让我高兴的是,原来家里早就有了一位狗前辈在看家。这位狗前辈对我很好,我有时候吃完了自己碗里的饭,跑到去吃它碗里的饭,它也不恼我。就像一个大哥哥一样,不,应该是像母亲一样。它躺在地上休息的时候,我爬上它的背骑在它的脖子上咬它的耳朵,它同样不恼我。真是一位和蔼的狗前辈。
它真是太和蔼了,它对所有的事物都是那么的和蔼。对家里那只经常跳上餐桌偷肉吃的花狸猫都那么客气。我们在院子里面玩耍的时候,那只花狸猫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偷袭它,在它后腿上狠狠的打上一巴掌,然后鬼魅般的消失在院子里。而它既不追也不赶,任由那花狸猫再一次出来偷袭它。等到大家在院子里躺着晒太阳的时候,这位狗前辈居然能够忍受那只花狸猫躺在它的肚子上。
噢!我的天!这位狗前辈的脾气实在是太好了。
忘了介绍这位狗前辈的名字了。它叫旺旺,老主人喜欢叫它旺子。老主人真的很老,嘴里牙齿都掉光了。
继续说旺子大叔的好脾气,它的这种好脾气在后来的我看来似乎成为了没有责任心的表现。它对我的好脾气我可以理解,它对那只花狸猫的好脾气我也可以理解。毕竟花狸猫跳上桌子偷肉吃的时候,它虽然看见了,它又跳不上餐桌。我可以理解为它是拿那花狸猫没办法,所以才不管。
但是旺子大叔它对外面来的人类也是那么好的脾气。经常有家外面的人到家里来吃我们家的东西,它居然还趴在那人的脚边撒娇。那人用桌上的一小片肉就收买了它,吃了那人给的一小片肉,旺子大叔嫣然成为了那人的守护者。就爬在那人脚边不离开。对它这种行为,我觉得这已经不是脾气好的问题。他忘记了作为一条狗看家护院的使命。
这还不算什么,有时候别人到家里面拿走一些老主人辛苦从地里背回来的冬瓜、红薯、玉米,旺子大叔居然就那么懒洋洋的躺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心安理得的晒太阳。看也不看那些拿走家里东西的人。
我估计旺子大叔肯定是想把看家护院的责任全甩给我,它一定是觉得它比我先进这个家门,理应享受安逸的日子。难怪旺子大叔一开始对我那么好,连我去抢它吃的都能忍。原来是早有打算。不然如何能忍我到它碗里抢食?也有可能是害怕我到主人面前告它的状,告他不负责任,它才用它自己碗里的食物来贿赂我。
当时我想是的了,我已经知道了它的秘密。我一定要去主人面前告状,先告诉小主人。可是我又怎么才能让小主人知道旺子大叔偷懒呢?狗又不会张口说话。唉!
小的时候我害怕,所以不敢对那些到家里面来的人有何作为。只能在一旁记住他们的样子。等我长大了就不怕他们了,他们再敢来家里。我就要用我吠叫的声音来震慑他们,让他们不敢再来。这样我就可以保护家里的东西不会被他们拿走,也可以震慑那只可恶的花狸猫。
狗的身体长得就是快,比主人们的身体长得快多了。三个月后我的个头就已经接近旺子大叔肩膀高了。吼声却不如旺子大叔,旺子大叔白天不喜欢吠叫,我只在夜晚听见过他的几次吠叫。它的声音比村里所有的狗都洪亮有力,我为它拥有绝顶的声音而不常用而感到痛惜。
虽然大多数时候那些到家来的人,并不被我的叫声吓退。但是看着他们畏惧我的表情,我就感到很开心,这证明我的吠叫是有作用的。只是声音还不够洪亮而已,要是旺子大叔可以在那些人来的时候吼一嗓子的话,那些人肯定会都不敢靠近我们家的。可惜那么一副好嗓子白白长在了它的身上。
我觉得肯定是我还没有成年的原因,所以叫声不具威慑力。我要多多练习,好好的保家护院。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到家的人,绝不辜负那日小主人把我抱回家的恩情。
后来我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老主人似乎不喜欢我了。经常在我震慑外人的时候用赶鸡的响稿打我的背,十几根篾条组合成的响稿头,散乱的鞭打在我的背上。我背上那层浅浅的鬃毛根本挡不住那叠加的力道。打在背上那一刻感觉皮似乎要被撕开好几道口子一样的剧痛难忍。
我一直不懂老主人为什么要打我,而且总是在我震慑外人的时候打我。后来我想通了,肯定是老主人觉得我太没用,到家都快一年了竟然连一次都没将那些外来人赶走。老主人这是对我不满意了。觉得我浪费了家里的粮食,也辜负了他们的期望。没能起到保家护院的作用。
但是我不解的是为什么旺子大叔整天一声不吭,只偶尔在漆黑的夜晚发神经般的吼几嗓子。却能够得到老主人的宠爱,旺子大叔常常可以蹲在老主人身边享受着老主人摸它的头和下巴。有时候老主人还用梳子给他梳理身上的毛发。记不清是因为受到了老主人的宠爱,还是一开始它身体就好的缘故,旺子大叔长得腰圆体胖的,走起路来肩上的肉都会一抖一抖的。
而我呢,整日想着看好家门尽职尽责,却很少得到老主人摸头和下巴,更是连一次都没有给我梳理过毛发。身体也是瘦瘦弱弱的,我一度怀疑就是因为我太瘦了所以吠叫声才没有旺子大叔那么洪亮有力。
只有小主人放学或放假后会带着我出去,去树林里、竹林里指使我去撵野兔、野鸡之类的小动物。可是这些小动物一个个精明的很,一个是一撵就钻洞,一个是刚发现就上天的狡猾角色。这怎么可能撵得到?
更有几次小主人居然让我去撵一条蛇,那东西看着就怪可怕的。没办法为了报答小主人的恩情,就算是蛇那么可怕的东西我也要硬着头皮上去斗上一斗。结果没想到那些蛇溜起来丝毫不必兔子慢。
为了报答小主人的恩情,撵不到小动物我就对着那些对藏匿逃窜的家伙吼叫,心想我早晚会用我的吼叫声吓得它们腿脚发软,这样他们就没法逃跑了。
对于那些到家里来不怕我吼声的人,终于我发明了一个新的办法。正是这个新的办法得以实施成功,从此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
那个秋季的黄昏,老主人和几个坐在院子里长条板凳上的外来人说着什么话,不管那是什么话,反正当时我也听不懂。用人类的话来说那种活动叫纳凉。我见那几个外来人只是坐在长条板凳上和老主人说话,并没有其它的举动,我就只是吠叫了几声表示警告就趴在了院子的角落。
月升日落,天渐渐的黑了。不过天空中如明镜的巨大圆月,反射着刚刚沉下去的太阳的光芒。光芒虽亮,却不带一丝热气,空气中散发着四周野草树木上露珠的凉意很是舒服。
虽然这种气候特别适合放松心情小息一会儿,人群中间的旺子大叔看样子就已经睡着了。但是我可没有放松警惕,时刻注意着长条板凳上那群人的动静。
突然我看见两个小光点在我头顶徘徊,忽明忽暗的时高时低。我知道这两个玩意儿叫萤火虫,这东西挺有意思的。我转着头打量着头顶盘旋的萤火虫,心想这种小虫子的屁股上怎么发光的?越想越看得出神。
就在这时,我听到我的老女主人说话了。她说:来来来,吃点西瓜,这是对面地里摘的。这瓜好沙。
谢谢婶子。我们也来尝尝婶子家的西瓜,正好解渴。只见那些坐在长条板凳上的三五个男男女女都起身围住了我的老女主人。我看见他们都伸手从我老女主人手上端着的一个木盘上拿走上面切成均匀的一块块的西瓜。
我心想你们这些人太过分了,刚才我已经用我的叫声警告过你们不要拿我主人家的东西。你们竟然还敢到我老女主人手上去抢。看来我得在你们身上试试我的新招,给你们一点教训。
于是我无声无息的踱步到了一个光着的小腿跟前,看着那长满长长腿毛的肥腿。照着腿的大小估计了一下我的嘴张到最大能不能整个的将其咬住,并使劲的扯下一块带腿毛的肉来。
就在他们一边拿一边吵吵嚷嚷中,我努力的张开了嘴巴。对着那长满腿毛的光腿狠狠的咬了下去。正打算要不要撕下一片带毛的腿肉来的时候,感觉嘴里咬住的大腿突然使劲的一抽,耳朵里伴随着一声比我的声音还要高亢的号叫。那腿就从我嘴里逃掉了。
没能如计划般的从那腿上撕下一片肉来,我对于我的出师不利我感到很不开心。我要追回那条逃走的腿。我看着乱成一团的那群吃瓜的人,在他们的腿缝中找寻着刚才逃走的猎物。我找到了,原来那条腿已经被腿的主人带离了人群。我要绕过人群去追回你。
就在我打算绕过人群去追那条从我嘴里逃跑的腿时,一阵剧痛从我的耳根处的后脑传来。我耳边听见了我的头骨碎裂的声音,还有老男主人气急败坏的呵斥声。这阵剧痛还未来得及扩散到整个大脑神经,脑袋上再次传来更加剧痛的感觉,和更多人的呵斥声和其它吵闹的声音。
脑袋传来一阵强于一阵的剧痛,夹杂着吵吵闹闹的声音。让我感觉头好晕,精神似乎受那些吵闹的声音要崩溃了,神智和视线渐渐的变得模糊,好不容易找到的逃跑的腿也看不清了。然后感觉有什么液体流到了我的眼睛里,让模糊的视线变得什么都看不清了。那液体顺着眼角流进了我的鼻子,我闻出来了那是血,是狗身上的血。
在视线模糊的最后,我似乎看见了小主人失望的神情,和旺子大叔看傻子的眼神。
但是我没有精力去确认这是不是幻觉,我好困,我为保卫这个家太累了,我需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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